整间黑夜。 李苏叶打开阳台的门，穿上外套，走到外面去看。 手机在兜里一阵嗡鸣，是陈拆打来的。 她几乎是立刻接起来。 “李苏叶。”他低声喊自己的名字。 陈拆那边也如此，到处充斥着烟花爆竹的爆发声，一下一下，伴随着人们惊喜的尖叫。 她应了一声。 “李苏叶。”陈拆重复着，一声声喊她。 大约是四五次过后，李苏叶才问：“喝酒了？” 他像是换了个姿势，或者换了只手拿稳手机，从耳筒中传过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他恢复了往日懒散的声调：“喝了些，不多。长辈们灌我的酒，基本被我躲过去，但有几杯不行。” “是吗。”她漫不经心的，“拿什么理由躲酒的，也教教我。” “女朋友管得严。”他笑着，这话说得没有一丝羞怯。 她小声反驳：“我可没说过类似的话，这锅我不背。” “我把你介绍给家里人了，他们都说，姑娘生得好漂亮，是我好福气。尤其是我小姨，光是照片就看了三分钟，又夸了五分钟，和亲戚们炫耀。” 她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啊」了声，想起不久前才离开这间房的李盛江，于是说：“我爸爸也知道你了。” 陈拆听闻，酒醒了一半，“真的吗？叔叔说什么了。” 李苏叶抿着唇，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将李盛江那句「爸爸只希望你不会受伤」复述出来。 陈拆哑然，而后短短的笑了声，声音压得很低，从耳筒传过来，也仍有一股穿透力。仅仅两个字，却像是一道稳定剂，打在李苏叶的心脏上。 他说，放心。 时间愈来愈接近零点时分，外面的鞭炮声及烟花在这几分钟内也变得多了起来，李苏叶从阳台上望下去，有几名叔叔带着弟弟妹妹们从家里外出，也去放鞭和烟花。 “马上到时间了，要一起许愿吗。”她心血来潮般问。 陈拆说好。 俩人沉默一会儿，李苏叶望着天空中绚烂的烟花，它们的一声短暂却美丽，窜上天际的同时，「嘭」的一声炸裂开，落下漫天飞舞的烟火。 她渐渐有些入迷这一声声，一响响灿烂绚丽的花火，在心里许下一道心愿。 与此同时，楼下的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们联合起来与全国的观众们一块儿倒数着新年的降临。 陈拆也听着，与李苏叶一起，和大家共同倒数。 倒计时十秒，九秒，八秒…… 三秒，两秒，一秒—— 他俩异口同声道新年好。 “过年好，李苏叶。”陈拆的声音穿透屋外的鞭炮声，十分清晰地落入耳中，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新的一年，我仍然希望你，该哭就哭，该笑就笑，但最好，永远也不要哭。” 他说：“我爱你。” 这一刻，一道清泪从眼眶中涌出，她由着自己视线变得模糊，边回应着陈拆大胆表白的爱意，边复盘刚才许下的心愿。 “我希望自己能做一名拥有长期快乐的人类，而达成此愿望的必要条件是——”她破涕为笑，“是你，陈拆。” 电话那头，他也在笑，笑声很轻，用一贯懒散地语调问：“所以，李苏叶，什么才算是长期？” “一辈子算长期吗。”他又问。 “大概。”她小声答，在笑。 第54章 番外1 “所以你们单独去了度假村， 滑雪，外加泡温泉？” “对。” “好啊李苏叶，你背叛我！”家欢掀开被子， 一跃而起，与她怒目而视，“你之前说好了放假带我去玩的！而且还是同一家度假村酒店！” 李苏叶吐出车厘子的核， 面露无辜， “我这是先替你探探路。”顿了下，她继续坦白：“而且是他提前就订好，给我的新年礼物。” “我信你个鬼。”家欢气呼呼地说，平复几秒心情后， 她又忽然来了兴致， 抓到重点， “等等——泡温泉诶……许许多多浪漫爱情开始的地方，快说说都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新鲜事。”李苏叶又放进嘴里一颗车厘子，垂着眼看书桌上摊开的习题， “浪不浪漫的， 只有自己体会得到。” “那你们呢？浪漫吗？”家欢凑过来， 也从玻璃碗抓了一把车厘子出来。 李苏叶眯了眯眼，想都没想就回答：“Every moment” “……”从此往后， 她宁愿被水果核噎死， 也不想听什么爱情故事了。 因为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傻狗！ 今天已经是初六， 明天就得开始继续上学， 这也就意味着距离高考越来越近，陈拆的小修理厂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开业大吉， 也是他俩见面机会慢慢减少的预兆。 李苏叶看着数学题， 读了一遍题干， 没理解，又耐心多读两遍，文字与数字在她眼里变得仿佛如天书一般，难以理解，她心里没由来的烧起一股烦躁，将水性笔「啪」一声拍在桌上。 真是恨不得第二天就赶快高考，结束这没日没夜做习题的日子。 但还好，今年她至少拥有了完整的春节，也有一次全新的新年体验。 —— 大年初一那天，在李盛江与爷爷奶奶的劝说下，李苏叶决定在家里多住一天。 家里有几个小孩，都是她的弟弟妹妹，上小学的小孩们爱玩爱闹，一大早便起床吵吵闹闹，从一楼跑到二楼，再从二楼「噔噔噔」跑下去。 长辈们自然惯是宠爱的，大人们虽然呵斥几声，却也由着他们胡来。李苏叶在二楼的客房里读书写题，这些噪音听得她烦不胜烦。 后果自然是下楼吃饭时，半点儿好脸色都没有。 弟弟妹妹在饭桌上仍是不改毛病，拿起筷子在碟子里乱翻乱搅，非要挑到爱吃的，满意的为止，吃东西时还要发出令人难以接受的咀嚼声。 一声清脆地，一双筷子被拍在玻璃餐桌的声音吸引了全桌人的目光。 “我吃好了。”她面无表情的，准备起身离开餐桌。 李盛江皱起眉，这才开饭不到十分钟，他也一直留意着，李苏叶总共就夹了几筷子菜，他叫住女儿：“苏叶，再吃点，有好多菜你还没尝鲜。” 李苏叶掀了下眼皮，冷淡地说：“算了，长辈们慢用。” 她有意无意瞥向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的那盘菜，扔下这句话便上了楼。 饭后，李盛江敲了敲她客房的门。 她说声进。 李盛江走进来，掩上门。 “苏叶，”他仍是像昨天一样站在门口，“吃饭时不开心？因为弟弟妹妹们？” 她没说话。 “长辈们总是宠爱小辈们一些的，你别介意。”李盛江有些局促，“吃饱了没？没吃饱的话，爸爸去盛点饭上来。” “不用。”她抬起头，语气平淡，“我的确是有些烦他们的行为，以及家长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