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走在路上,去到了出居民区必路过的小卖部。 他揭开门帘,把伞收好,从冰柜里取了一罐可乐,放在了收银台上,说:“郑伯,来瓶可乐。” 正在看电视的郑伯听到声音,抬起头看道:“哟,易泽呀,你怎么这么晚啊,我看一中不是老早就放了吗?” “我留了会儿校,有些事情。”宋易泽说,“可乐多少钱啊,我扫给您。” “三块五,码在这里,你扫就可以了。” 宋易泽打开微信,本想点开“扫一扫”,却发现他最上面的一条信息还是和“小溪同学”的聊天框。 他自己发着的【“老公撒拉嘿哟”是什么意思】,还大大停留在上面。 宋易泽没办法无视,但也只能先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然后在金额的地方输入“3.5”。 看着这个5毛,宋易泽突然想起来。 宁奚那小子5毛钱好像还欠着他。 宋易泽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幼稚,尤其是今天在主席台上对宁奚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点。 他不是很在在乎学校同学对他行为或者说人设方面的评价,也并没有为这个意外感到尴尬。 但他的内心深处就是和他说,应该控制好情绪,这几天的做法不对,不应该和宁奚说太重的话。 宋易泽长舒了一口气。 他把可乐握在手里,冷气遇热凝结成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手。 “那郑伯,我先走了,谢谢您。”宋易泽冲郑伯点点头。 郑伯向他摆摆手:“哎好嘞,暑假快乐啊。” 宋易泽离开小卖部,撑起雨伞。 下雨的时候真的有些不方面,宋易泽手里的可乐并没有打开,但另外一只手又撑着伞,完全没办法喝这罐可乐。 就当他想先到居民楼檐下把可乐给打开时,一转身,发现一个人正蹲在不远处的路旁。 少年侧身蹲着,背影清瘦,肩膀很薄,校裤上移露出一节踝骨,精致凛冽,冷白的皮肤在阴天更加注目。 他肩膀处夹着一把伞,在雨中显得些许落寞。 宋易泽认出了宁奚的身影,真的感觉他阴魂不散。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他。 宋易泽本来是想转身就走,不再多管闲事的。 可他注意到,宁奚捧在怀里的校服里,正躺着一只小猫。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宁奚背并没有打得很直,他颈椎处轻微凸起,夹着的雨伞没有完全遮住风雨,他一侧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半了。 可他怀里的白猫安稳地躺着。 真的是…… 宋易泽叹了口气,再一次妥协了。 他没办法放着这样一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就这么在这淋雨。 宋易泽拿着可乐,撑着伞,走到宁奚的身后。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弯下腰拿过宁奚夹着的快掉了的伞,微微侧过,遮住了他的头顶上的风雨。 宁奚也是被吓到的模样,他连忙一个回头,看到宋易泽正站在他的身后,为他举着伞。 “搞什么啊,吓我一跳。”宁奚长长舒了一口气,稍微紧了紧抱着猫的手。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宋易泽淡淡开口,“怎么不回家,在这里干嘛。” 宁奚转过身来,给宋易泽看他怀里的猫。 小猫像是刚刚出生,一双眼睛特别圆,它的毛是白色的,就是被泥水和雨弄脏了。 宁奚说:“喏,陪它。” 宋易泽有些不理解宁奚的做法。 在雨天一个人陪一只猫,他当自己是圣人吗。 可接着,宁奚的眼瞟到了另外一边。 他开口的语气没有波澜,嗓音温润,就像简单陈述事实一般:“它妈妈死了。” 宋易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道路不远处,一只大一点的白猫正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血迹,伤痕累累,四只脚僵硬地瘫着,走得极其不安详。 雨点打在白猫妈妈身上,凝重萧瑟。 宋易泽瞳孔放大,连忙转过来看向宁奚。 少年眼神平静,如无风的湖面,睫毛低垂,看不出那流走的情绪。 “不知道怎么死的,或许是被车撞了吧。”宁奚说。 宋易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猫很可怜。”宁奚说,“但它很可爱,你说是不是?” 宋易泽点了一下头。 再一次回归沉寂。 没过一会儿,又像是过了很久,宁奚忽然懒散地来了一句:“哎,是我错了吗,你最近好像很生我的气。” 这句话直接让宋易泽愣住了。 他极其善于反思,宁奚这么一说,他也才真正意识到,他其实一直在和自己扭气。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而且还把这种脾气,无缘无故用来对待他人。 真的…… 宋易泽顿了许久,开口的声音融入了风雨里:“你没做错,是我自己在和自己置气。对不起。” 雨窸窸窣窣下着,暗下的天朦朦胧胧,但没有完全黑下来,还是能清晰看见少年面部清冷秀气的线条。 宋易泽感到自己的心情舒畅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那句“对不起”的缘故。 他不再和自己闹别扭,主动和宁奚说: “你想喝可乐吗?” “想。” “那这瓶给你吧。” “这么好的嘛,能帮我开一下吗。” “你自己开。” “可我现在抱着猫。” “我打着伞。” 两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话完全没有重心。 雨好像小了一点点,外面的天要开始放晴了。 宋易泽抬起头望向外边,说:“你打算拿这只猫怎么办。” 宁奚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能养它吗?” “我……”宋易泽声音微低,面部线条在朦胧的夜色中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缓缓开口,“我不敢养。” 用了一个奇怪的词。 宋易泽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这听起来很像是说辞,但确实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没想到,蹲在地上的少年同样回答。 他声线清亮,松散而哑:“嗯,我也是呢。” “生命太易逝了。” 宁奚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白猫,一个鲜活年轻的生命,而在不远处,却躺着一个本该同样明媚、现在却冰冷至极的尸 体。 好想活着。 他要活着。 宁奚在心中给自己稍稍提了个醒。 忽然,他又像是打上鸡血似的,提高声音,近乎是满满元气地说:“哎,那我们都不能养的话,就带它去宠物店吧!” 宋易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下,这个宁奚真的随时随刻都能给他带来惊喜。 “不是,你不回家的吗?” “何叔他有点事,我就说我自己回去。”宁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