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善良真诚。” 没想到这随口一句话,奥米尼斯记了快百年。 独角兽逐渐消散,重新化作一片雾气,眼前的花园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有一朵玫瑰鲜红如旧,飘入了她的手心。 她跟着纸鹤的指引一直向前走,来到了屋檐下方,她打开大门,光线霎时间暗了下去。 后方门扉合拢,眼前只有一条道路,幽绿色的烛火在墙壁两侧排列,耳畔是隐隐约约的、蛇的嘶嘶声响。 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氛围,幽冷、阴暗,令人感到不适,可伊雯却回想起来了—— 【第三个问题。】那行闪烁着荧光的字符组合成串,【我们曾在什么时候,触碰过彼此的内心?】 “就在这里。” 伊雯毫不犹豫地答道:“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私人书房,一间充斥着危险的密室。” “需要蛇语才能打开,我们是为了寻找更深处的黑魔法秘密——解救塞巴斯的妹妹安妮,你才带我们来到了这里。” 她有些感慨地注视着那扇门纹刻的蛇。 “可是谁都没想到打开斯莱特林书房的门,需要对同伴使用钻心剜骨。” 她的钻心咒就是在那里学会的。 奥米尼斯打死都不肯对他们使用钻心咒,所幸塞巴斯蒂安会,但他也没对他们用出这个咒语,而是选择了更麻烦的方式。 塞巴斯蒂安当场教会了伊雯,并让伊雯对他使用钻心剜骨。 伊雯照做了。 “我在那里看到了塞巴斯蒂安的执念,对黑魔法的着迷……我也在那里窥见了你的过去,触摸到了你的伤疤。”伊雯轻声道,“我们都有一段难言的过去。” “但我们终是对彼此敞开了心。奥米尼斯,谢谢你还愿意等我。” 那行字符化作星子消散,眼前密室通道的幻境也如云雾一般被风吹开,那扇刻着羽蛇纹路的门,变回了原来的、普通木门的模样。 伊雯这才发现,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阳台边缘,只一扇门之隔。 她轻轻推开了门。 霎时间阳光倾泻,柳暗花明,晨曦为眼前的图画铺上一层温暖色调,那斜倚着栏杆的斯莱特林白瞳少年,恰时蓦然回首,静静微笑。 只是阳光穿透了他的身体,透明的记忆残影映不出一片影子,如今的他,不过是奥米尼斯·冈特留下的浓浓思念。 雪白的纸鹤绕着他飞旋,奥米尼斯抬起手指,微笑着点了点,而后纸鹤便又转了方向,笔直地向伊雯飞来。 降落在她的手心里。 拨云拂雾,金发白瞳的少年薄唇含笑,斯文优雅,他目不能视,却将自己的所有都绘成了她的模样。 伊雯双手捧着那只纸鹤,静静注视着他,良久没有出声。 ——【斯莱特林的千纸鹤,永远会飞向所爱之人。】 第46章 诀别,但是百年孤独 “奥米……” 沙柳静悄悄地聆听风声歌吟,云翳遮掩了偏斜的阳光,寒冬的雪失了颜色,万事万物只剩眼前人的色彩。 木板吱呀作响,女孩儿向前踏了一步,似是想要触碰,却又瑟缩。 她知道自己碰不到他了。 “伊雯。”奥米尼斯柔和地笑着,“别难过,伊雯。你知道的,我对你这个样子最没办法了……” 伊雯闷闷地“嗯”了一声,把头垂下。 “抬起头来,雯。” 奥米尼斯的声音是如此柔软、包容,好像那百年孤独的等待不复存在,他“看着”她,即使是余烬的灰尘也能重燃起丝丝星火,他用自己的灵魂感知着她。 “你该是骄傲无畏、万众瞩目的……不要低下头,不要觉得愧疚,你的选择从来不会有错,我们也从未责怪过你。” 伊雯抬眸,眼圈微微泛红,她的眼角却是干涩的,只有些许鼻音暴露她的情绪。 “我把你们抛下了。” “应该说,是我们没跟上你的脚步。”奥米尼斯摇了摇头,“雯,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实验时间魔法……在你下定决心的时候,其实我们都做好了准备。” “是菲戈教授,对吧。” 伊雯的手指忽而蜷缩了一下。 那是她最大、最深的疮疤,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依旧牵扯血肉带出撕裂的痛感,只是她是天生的、完美的演员,她把情绪隐藏得太好了,所有人都没发现。 ——她以为所有人都没发现。 但实际上怎么可能呢? 伊雯虽出生于巫师家庭,但十五岁之前,她从未接触过魔法。 那时的她被视为“哑炮”,是父母的耻辱,是家族的污点,他们羞于提起她,十五年来,她的名字出现在长辈口中的次数寥寥无几。 巴希达姑婆算是难得不歧视她的长辈,但她离她太远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 她在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上感受不到温暖,是菲戈教授给了她父亲一般的爱。 他敲响格林德沃家的门,他引她进入那瑰丽的魔法世界,他细细叮嘱她魔法学校的课程要点,会关心她在英国学校是否适应,想不想家…… 菲戈教授的死亡给她带来的打击有多深呢?这么说吧,她一度恍惚到想要寻找死亡圣器逆转生命法则,或者触犯禁忌涉足亡灵世界与死者对话。 但她最终没有那么做——她选择了第三条路,冒世界之大不韪,她意图扭转时间,弥补遗憾。 结果也都看到了,她失败了,彻头彻尾的。 伊雯:“奥米,你劝过我不该在没把握的情况下这么做。”可她还是做了。 奥米尼斯无奈地笑:“谁能不知道你呢?我们的领袖,有时候又像个任性的、固执的小女孩,在我劝说你的时候,早就料想到……”我们会失去你了。 “是的,但我还是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伊雯上前两步,她把自身完全暴露于阳光下,一个人斜长的影子投在阳台地板上,她张开双臂,给了奥米尼斯一个虚无的拥抱。 没有实感,无法接触,手里触摸到的唯有空气,但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好像在努力地传达着什么——跨越时间与空间,超越生与死,两颗心在此交叠。 “久等了,奥米尼斯。”伊雯轻轻地说,“从今往后,我会向前走,不再作茧自缚,沉沦于痛苦中……在时间魔法失败的那刻,我便清醒了。” 闻言,金发的少年这才露出了一个真挚的、欣慰至极的笑颜。 “奥米尼斯·冈特”尚且存活之时,将他从记忆里剥离下来,他存在的源动力便是对她的思念与爱,又何尝没有深刻的担忧呢? 如今,他才总算能放下心来。 “伊雯。”他的嗓音温柔得像是三月初时,春雪化冻的那一缕絮风,“闭上眼睛。” 伊雯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