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要治病……” “我他妈的没病!”柱间怒道,“只是不如你的意,你就觉得我有病吗?千手扉间……” “不是这样的,兄长……”扉间抬头否定这件事情,“你现在确实是病了,你的身体……在这样的滥饮下还能支撑多久?兄长,我知道你需要喝酒打发时间,但是……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柱间冷笑:“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喝酒损坏了我的身体,却不知道我看到你就满心的厌恶,我看到你就想起我和你做下的那些事情,只有喝酒的时候,我才能够忘记那些事情,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只是个陌生人……”柱间看着扉间难看的面色,他仿佛是能从中汲取快乐一般,柱间这个时候,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意,“我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真心话。” 扉间看着自己的兄长,他知道柱间说的这些既是真心话,也是说来刺伤自己的言语,正因为现实就是如此的丑陋不堪,他无可辩驳,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眼下能做的,也只是露出了苦笑,说道:“就是这个原因,为什么……我要送走加奈,就是这样的简单。兄长,她还这样小,我们一定要毫无顾忌的将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她看吗?”他望着柱间,眼神中的痛苦丝毫不加掩饰,“兄长想过没有,如今加奈眼中的家是什么样子?她已经没有了父亲、兄弟……” 柱间听着扉间说的那些话,脸上的肌肉因为话语的刺激而抽搐起来,他当然知道加奈眼中的家庭是什么样子。她曾经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父亲、母亲、兄弟,每一个都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她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一个短暂的童年。除了这样的短暂童年,他没有别的可以给加奈的,他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好,感情荒芜得像墓地一般,他能给予加奈的已经没有什么了,他甚至内心隐约憎厌着自己的女儿,因为她的缘故,他没有办法抛下一切,无牵无挂的死去,同自己的丈夫合葬在一起,只能在人世间同自己的兄弟搅和在一起,不堪堕落的活着每一日。 他和扉间的确在隐瞒着加奈,可是他的怨恨与怒火是怎样也掩盖不了的。它们不时的从缝隙之中跑出,即使是他也没办法保证……加奈会不会看到全然陌生的自己。 明白扉间所说一切的柱间回避着扉间的眼神,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这样的事情。 “不要说下去了……”柱间低声说道。 “兄长,我只能说你病了。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你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你让加奈如何想……她难道闻不到屋子里的酒气,她难道感觉不出来,你的每一日都是痛苦的吗?”扉间将心中压抑的那一切都说了出来,“我已经在尽力去隐瞒,你醉倒在屋子里的时候,我只能跟加奈说,你病了你需要休息……你摔烂、砸烂的那些东西,闹出来的动静,我只能说是下人毛手毛脚弄坏的……这件事情久而久之,没有办法隐瞒下去!” “我说不要再说下去了。”柱间低吼道,“我能怎么样,我要怎么才能不再痛苦,我要怎么样才能好好的拥抱我的女儿,我没有办法!我只要看见她,就会想起斑,想起她的兄长……我没有办法!”柱间以手掩面,他束发的发带在之前的动作间已经松脱,随着他一低头,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柱间的胸口因为激烈的情绪而起伏着,他内心的悲恸和绝望再度翻涌,柱间眼前一黑,已经跪在地上,他用手抵着胸口,呼喊着:“扉间,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我要怎么才能继续爱着我的女儿,我要怎么样才可以做那个你们心目中的柱间,我不是圣人!我不是!”随后,柱间剧烈的咳嗽起来,扉间心中一惊,伸手去扶着柱间,却被柱间一把推开。 他甚至不知道柱间还有这样的力气。 “兄长……冷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同你说这些……”扉间跪在柱间的身边,试图再次伸手去抚着柱间的背,柱间的身体微微蜷着,他披散的黑发掩着他的面容,只有他如同负伤野兽一般的低吼声:“加奈,我的加奈……你送走她前,为什么不同我说一声,为什么要擅作主张!千手扉间,你一定要这样操控我的余生吗?!”柱间转过头来,发红的双眼怒视着扉间,“收起你假惺惺的神情,我会这样,难道不都是你的错?” 他无法一个人在失去挚爱、孩子之后独活着,是扉间以加奈作为要挟,要他这样狼狈、难堪的活在这个人世间,让他甚至怨恨着自己的女儿,作为父母,他本不该这样的。他应该对那个女孩儿好,让她成为自己掌中的明珠,然而他做不到……他的心中爱早已经枯竭,他循着本能苟延残喘在这个世上,他内心的苦痛只能借着怒火发泄而出。从前千手柱间说不出的话,从他口中不断的喷出,他有满心的恶意,只要一不留神就会从他残破的身躯中满溢而出,去伤害着那些挽留着他的人。 他如今已经分不清谁才是这个世上的恶人,是他,还是那些希望他能活下来的人。 扉间不知道自己能说出什么宽慰柱间的话,即便是他将罪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也没办法给柱间带来一丁点的安慰。看着痛苦的柱间,扉间索性抓着柱间的胳膊,说道:“都是我的过错,兄长你想打想骂都由着你,我任凭你处置。只求你不要再为难你自己,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柱间听着扉间的话,剧烈地咳嗽着,他咳得撕心裂肺,让一旁的扉间听得心惊,忽然空气中多了一丝血腥的味道,柱间的咳嗽声随即戛然而止,扉间的心猛地被提了起来,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柱间抗争着自己的身体虚软了下来。他连忙抱着似乎整个人昏过去的柱间,手拂开散乱的长发,扉间看到柱间嘴角溢出的鲜血…… 二十六 柱间觉得自己在梦里,梦里是一片纯白色,像是铺面冰雪的大地,被阳光照耀的模样,满眼都是灿烂的白光,一眼望过去,甚至不知道视野之中有什么。 他时常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个累赘,让他不能在醉梦之中轻盈的飘起,他希望自己能像一片羽毛,在空气之中随风摆荡。酒对于他而言,是一件神奇的妙物,让他的意识能够飘扬而起,在没有人打扰的时候,他会想着自己是鱼,游在水中;他会想自己是飞鸟,展翅在空中;他还可以是花,盛放在艳阳之下;他也可以是一串铃铛、一件乐器,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唯独不想成为的是人,他活了这么久,痛苦的根源似乎只因为他是人而已。 生而为人,有了情爱,就多了苦执,有了情爱,就有了怨憎。 这是大名给他的信中说过的话,那曾经的公子在递交公文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