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特这么熟,他又不是你的猫。” 宋以桥淡淡道:“莫扎特是我捡到的,养了几个月,后来在学校看到格雷格的寻猫启事,就还给他了。” 书上的字又小又密,沈贴贴眼睛发涩,听着听着便阖起双目,“哦”了一声。 琴音流淌,满室静悄。 沙发靠背上的毛毯无声地滑落在地。 待一曲结束,沈贴贴缓缓睁开双眼,湿润的眼瞳宛若一块琥珀石,把宋以桥封在里面。 沈贴贴就是知道宋以桥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他,他唤:“宋以桥。”一股懒劲儿涌上来,剩下半句话沈贴贴不说了。 宋以桥没有应声。 大理石桌面反光,隐约映出二人的轮廓,胸膛起伏。 “沈老师呼吸很轻。”宋以桥打破宁静。 沈贴贴耸耸鼻尖,回:“六月也这么说。” “六月是?” “我最好的朋友。”沈贴贴摇了摇脑瓜,好像就剩下这么多力气了,“电视柜上那张照片里另一个人就是他。” 风从窗缝间漏进来,沈贴贴不明显地哆嗦一下。 椅子腿摩擦地板,宋以桥去沙发拿毛毯,路过电视柜时身形微滞,终于看清存在于他们家的第三个人。 宋以桥脚步压得很轻,沈贴贴听着好舒服。他沉昏又清明,有根神经吊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不能白白听宋以桥讲这么多。 “那天他们开会我迟到了……”沈贴贴嗓音变得黏糊,仿佛呓语。 第16章 下雨天会有好事吗 沈贴贴果然是不擅长早起的。 凌晨四点五十分,沈贴贴在图书馆会议室里结束了跟导师的视频电话。 他的博导这两天在外地开学术会议,他只能顶着时差跟导师聊论文。 沈贴贴背起书包往外走,自言自语地确认日程表。 “八点在L108有研讨会,中午跟研究员聚餐,下午一点给本科生上微积……”沈贴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眼泪。 他琢磨着,现在回公寓补觉好像时间有点不太够,不如去教学楼里的休息室眯一会儿。 凌晨,休息室里没什么人。 沈贴贴找了个不算靠里的位置,窝进单人沙发,特别注意取消了手机的静音模式。 他两手抱着书包,很快睡着了。 墙壁上的挂钟转了两圈。 小教室L108里逐渐满席。 “沈呢?”沈贴贴的博士同学问。 “沈好像今天凌晨跟老师有个会,可能是回笼觉睡过头了吧?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反正今天老师不在,他不来也没事吧。” “沈好像最近压力是挺大的……到时候给他发一份会议记录?” “行。” 休息室里学生和教职工进进出出,一派热闹。 沈贴贴被吵醒了,他混沌地睁开眼睛,摸出手机一瞧,霎时清醒—— 糟了,他开了手机音量却忘记定闹钟。 沈贴贴从沙发上弹起来,挤开人群,脚步飞快地在走廊穿梭。 L108的门在他晃动的视野中越来越近。 突然,门开了,研究员们有说有笑地鱼贯而出。 “沈,你来啦?”那人语气轻快,“睡过头了吗?” 沈贴贴点头,气喘吁吁。 “别担心,”另一个人说,“会议记录和录音晚上就发你邮箱。” 他腋下夹着论文,手上端着杯咖啡,看纸杯上的印字应该是从休息室接的。 沈贴贴攥紧书包垂下的背带,惴惴地说“谢谢”。 有人问沈贴贴下午是不是还要去上课。沈贴贴说是的。他指了指沈贴贴睡得皱巴巴的衬衫,说那你还是换件衣服比较好哦。 大家善意地拍拍沈贴贴的肩膀,一个又一个地越过他,结伴去餐厅。 沈贴贴定在教室门口,远远地望着大家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 他踟蹰不前,想,那自己换完衣服后还要不要去找他们聚餐啊? 沈贴贴最后没有去。 他买了一个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三明治,提前来到下午要授课的阶梯教室。 厚重的暗红色地毯吸去了脚步声。 沈贴贴打开窗户,享受了一会儿冷风和人群喧闹,给远在地球另一端的穆六月去了个电话。 “我今天研讨会迟到了。”沈贴贴开门见山,“忘记定闹钟了。” “这不是巧了吗,我今天也迟到了,我导给我打了五个电话我都没接到。” “那你完了,按你导的脾气,感觉会把你臭骂一顿。”沈贴贴笑出声,“我就不一样了。” 沈贴贴简短叙述了上午的经过,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穆六月始终沉默。他可以在股东大会上侃侃而谈,也可以从柏拉图讲到福柯,但此时却发不出声音。 关心与偏爱哽在穆六月的喉管里,不上不下地来回反刍。 他们隔得太远,所有言语都化作被风吹散的云,空洞无力。 沈贴贴突兀地插道:“其实我就在咖啡机对面打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 穆六月闭了闭眼睛,想了很久,回复得轻柔而小心翼翼。 “可能是我睡觉的呼吸太轻了,他没有……” 沈贴贴埋在手臂里,意识模糊,分不清哪句话是在脑子里想的,哪句话又是确实说出口的。 宋以桥隔着一段距离,根本听不明白沈贴贴在嘟囔些什么,只觉得沈贴贴有一种小大人般的可爱。 他甚至能想象出沈贴贴日后照顾莫扎特的样子。沈老师会给小猫讲故事,讲着讲着自己就睡着了。 房间光线暗昧,宋以桥的音乐飘荡着,弦乐和手风琴在屋内交织、盘旋,编织成一条暖融融的毛毯,很轻地覆在沈贴贴肩头。 他彻底坠入梦乡。 沈贴贴睡得不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能听见雨滴拍在玻璃窗上的声音。他不耐地蜷缩起来,发觉自己是躺着的,身下很软。 沈贴贴又动了一下,皮革嘎吱声钻进他耳朵里。 宋以桥坐在餐桌旁工作,他敏锐地捕捉到响动,推开一边耳机,悄声问:“醒了?” 沈贴贴迷糊绵长地“嗯”。 宋以桥转头看沙发上的一团,又问:“想不想吃午饭?” 沈贴贴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于是安分下来。 宋以桥很静地等着,直到沈贴贴的呼吸再次规律,才重新戴好耳机。他沉吟片刻,给手头的乐段加了几小节转调。 从旷远孤独的降E大调,变成如摇篮曲般温暖的降A大调。 到了宋以桥出发去N市的那天。 宋以桥身着双排扣暗纹黑色西装套装,外面披中长款同色银线条纹大衣,胸肌深沟露出大半,戴了一双皮手套。 他不打算过多参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