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路旁的长凳边,黑色风衣领立起,手里翻着一本大部头的书。在他身侧,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俊美男士。 那位富有魅力的金发男士正试图朝瓦格纳教授搭讪,瓦格纳全程面无表情,就当隔壁的人不存在。 穆六月隔了一条马路,远远地瞧见,挑了挑眉。 “亚瑟!”沈贴贴双手捂住嘴巴,连他都知道大事不妙。 “宝宝的朋友?” “算、算吧。”沈贴贴讪笑,试图救场,“亚瑟他没有坏心,就是有点花心。他连我都说过喜欢啊爱的,你别在意。” 一时间,沈贴贴觉得穆六月看上去好像更生气了。 宋以桥载着莫扎特来到市立美术馆门口。 双休日,美术馆门口游客攒聚,安检口大排长龙。 宋以桥降下车窗,试图从走动的游客中辨认出沈贴贴的身影,无果,只好再找路人借一次手机。 他才打开半扇车门,莫扎特就跟嗅见什么似的,“嗖”地蹿出去。 “莫扎特!”宋以桥额角青筋爆起,厉声大喊,“回来!” 猫都不理宋以桥。 “哐”一声,宋以桥大力摔上车门,拔腿朝莫扎特狂奔而去,汇入花花绿绿的游客堆中。 日上三竿,白色圆球挂在城市上空,衬得天空更蓝,树叶更绿。 莫扎特追寻着私奔对象的痕迹,像一只误入地鼠机的小猫,从这个店门里冒出头,又从那个小巷中钻进去。 宋以桥四处奔波,从左侧亮蓝色的室外楼梯上跨级跳下,奔过赤橙黄绿的老式店铺,最后路经水花的音乐喷泉。 发丝扬起,在空气中留下晶莹的细小水珠。 红绿灯变化,一辆艳红色的双层巴士从右往左开过,宋以桥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空余一幅色彩活泼、生机勃勃的城市现代风景画。 “先生,您看了这幅画很久。”画廊导购员上前询问,“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吗?” “啊,不用了,”沈贴贴腼腆地摆摆手,“我就随便逛逛。” 画廊静悄,空间不算大,占了一层,目前只有沈贴贴一位顾客。走廊深处,一位戴着珍珠耳环的优雅奶奶正现场演奏着竖琴。 老奶奶脚边趴着一只沈贴贴眼熟的奶牛猫。 奶牛猫睁开一只眼睛,慵懒地“喵”,似乎还记得沈贴贴。 沈贴贴冲它吐了吐舌头,并决心不再招惹它。 沈贴贴正位于之前穆六月推荐给他的那所画廊里。 画廊位置很好,正对市立美术馆,沈贴贴透过店内的玻璃墙,一眼便能掌握美术馆门口车流的全貌。 墙上挂钟转了四分之一圈,沈贴贴有些急不可耐了。画廊暗红色的墙上挂满了金色画框,却没有一副比宋以桥更漂亮的画。 沈贴贴走到墙边,双手贴在玻璃墙上,巴巴地张望。不久,他蓦地一愣,眼里随即溅出色彩。 他终于在一队游客旁找到了宋以桥的车。 沈贴贴脚步急切地朝外走去,越走越快,几近小跑,画廊的推拉式木门距他只有一步之遥。 “嘭”一下,门被推开,一只体型巨大的缅因猫逃窜进来。沈贴贴慌张闪避,抬腿让它,手忙脚乱间感觉它长得特别像莫扎特。 单腿直立的身体失去重心,沈贴贴心说要遭,整个人摇摇晃晃,即将摔倒在地—— 轻盈而缓慢地,他掉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沈老师,”宋以桥紧紧抱住沈贴贴,深吸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好久不见。” 羞于承受画廊工作人员的打量,沈贴贴抚了抚宋以桥的后背,很快离开恋人的怀抱,笑说:“才半个小时。” 他原本意在调侃宋以桥粘人,对上宋以桥含情脉脉的双眼,呆了呆,挪开目光,声音越讲越轻:“好像、好像是挺久的……” 画廊深处传来两道甜腻的猫叫。 他们转头,见莫扎特依偎在奶牛猫身旁,一下一下地舔舐小猫身上黑白相间的毛发。奶牛猫舒服得“呼噜呼噜”,极尽缠绵地蹭着莫扎特。 工作人员上前几步,打算把猫赶走。弹奏竖琴的老奶奶停止演奏,慈祥地朝他们摆摆手。 “莫扎特?”沈贴贴轻声问。 “嗯,它最近正在热恋,格雷格不同意,它们就私奔了。”宋以桥长话短说,“之前我就是去找它才跟沈老师分开的。” “说不定格雷格没那么反对呢。”沈贴贴俏皮道,“他已经开始照顾那只猫了,甚至送它打了疫苗。” 竖琴演奏再续,叮叮咚咚的《阿拉伯风格曲》从琴弦间流淌而出。 窗外的城镇光芒万丈,三角彩旗间有无数白鸽振翅飞过。 羽毛如光点般缓缓下落。 沈贴贴与宋以桥比肩而立,手背挨着手背,亲昵地观赏猫咪爱情故事。他们朝阳的脸被照得半边透光,眼珠浅淡。 “你想不想跟我……”“我能不能邀请沈老师……” 他们都愣了愣,十根手指同藤蔓一般纠缠到一块儿,紧紧相握,再次张口。 “约会?”“陪我约会?” 这是一所专门售卖学生仿作的平价画廊,从“开门撞见我的迪士尼恋人”到“兵荒马乱的猫咪爱情故事”,应有尽有。 沈贴贴和宋以桥手牵着手,仿佛一对逃课逛街的学生情侣,都变回青涩的懵懂模样。他们俩别开了头,不敢同对方对视,心脏却通过指尖的轻颤而彼此共振。 忽然,宋以桥停住了。 他松开沈贴贴的手,朝前一步,转过身,脱下牛仔外套,扬至半空。 “哗”地,衣物兜头罩下,世界陡然变得昏暗。宋以桥的眼睛在漆黑中闪烁。 沈贴贴呼吸都快停了,踮起脚,跟做梦似的,恍然捧住宋以桥的脸,贴上对方温热的唇瓣。 他们偷偷接了一个黑暗的、喘息的、潮湿而闷热的吻。 牛仔外套重新搭回宋以桥的手臂上,他习惯性要牵沈贴贴的手,但不巧捉了个空。 沈贴贴蹲下,从地上拾起一张折叠又折叠的泛黄纸片。他颇感新奇,慢慢地将纸片打开—— 一幅从宋以桥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关于他本人的速写肖像画。 沈贴贴尚未出声询问,宋以桥的话便响起:“手怎么伤了?” “啊?哦。”沈贴贴将包着创可贴的左手放进宋以桥的掌心,“不小心被奶牛猫抓了一下。” 他没等宋以桥回话,压着音量兴奋道:“这是哪里来的?好漂亮啊。” “超市门口赚生活费的学生替我画的。”宋以桥拇指摩挲着沈贴贴的伤处。 沈贴贴安静地盯了几秒肖像画,抬头,目光划过宋以桥的脸,对方正专心致志地注视着他。随后,沈贴贴视线稍移,又注意到宋以桥背后的大幅画作。 画里站着一个抱着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