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宋以桥的体温和味道,直愣愣地原地转了一圈,找宋以桥。 “这样啊。”目睹沈贴贴朝他们方向靠近,亚瑟饶有兴致地勾唇,“那我也……” 亚瑟往前两步,主动迎了上去,正打算邀请沈贴贴跳舞,掌中就被塞入一只酒杯。 他下意识去接,莫名其妙地抬眼一瞧,宋以桥已经绕到他前面。宋以桥姿态翩然,遮住了他看向沈贴贴的视线。 “其他人可以,”宋以桥回头朝亚瑟礼貌一笑,“你不行。” 在亚瑟难以置信的震撼目光中,宋以桥挽着沈贴贴,迈入人群为他们留开的口子,汇进舞池。 四周滚动着模糊的人影。 他们面对面站在舞池中央,头顶垂着华丽晶莹的水晶吊灯。 愚洗正黎—— “我……”“我……”他们齐齐开口,又会心而笑。 “这样,我们来猜猜对方会跳男步还是女步吧?”沈贴贴提议道。 他们牵起彼此的手,搂住彼此的腰。 最终,他们毫无默契,却朝对方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第60章 热烈而绵长的掌声(完) “据《八卦周刊》消息,新锐歌星A小姐为追音乐梦与家中财阀断绝了关系,净身出——哔!” 安迪亚抓起遥控板,毫不犹豫地关掉电视。随后,她神色担忧地转向坐在办公桌前的林果。 林果鼻子上架着一副细框平光镜,正专注地审阅屏幕里的资料,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她头发留长了,染回黑色,束成低马尾。 独立办公室宽敞,呈灰白两色。阳光穿过落地窗,框框格格地洒进来。 没过多久,林果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抬起头问:“我今天的日程是?” 安迪亚本来是沈贴贴那边的人,可她实在是靠谱且好用,被林果要了过去。 “今天没有业务方面的工作,但上午要去参观宋以桥的毕业展览,”安迪亚念日程表,“之后跟他一起去看沈老师的新课评审。” “太好了!”不用上班林果兴致就很高,“那走吧。” 与音乐学院合作的会展中心坐落于B市郊区。 会场的自动门打开,林果和安迪亚跨入场地。刹那间,她们被空间彻底吞没,各种各样的声响铺天盖地袭来,如同进入了眼花缭乱的音乐美术馆。 “要不要给宋以桥打个电话?”安迪亚大声喊。 “不用,打了他也接不到。”林果了然道,“找展台前人最多的。” 游客川流不息,交织成无数道半透明的人影。 林果和安迪亚靠近人群外围,踮起脚,越过密密麻麻的头顶,终于找到了坐在展台中央的宋以桥。 宋以桥身旁高高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面前叠放了五台CRT显像管电视,电视屏幕上跃动出不断变化的黑白条纹码。 “那是什么?”安迪亚捂着耳朵问。 “显像管电视鼓!”林果拉着安迪亚往前挤,“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宋以桥腿上绕着一根黑色电线,上半身有节奏的律动着,双手不断敲击发光的电视屏幕,打出一连串或高或低的电子音。 最后,宋以桥并拢两根手指,从上至下地划过电视屏幕上的黑白横条,像扫弦,奏出所有歌曲落幕时的那记重音。 一曲结束。 林果和安迪亚终于挤到人群最前列。 宋以桥抬臂擦一把汗,再次看向前方,注意到台下的林果。他笑了笑,回头朝后面招呼了一声。 展台后侧走出两个人。 负责检修设备的麦克,以及请了年假来B市度假却不告诉林果的章怀一。 “哟,这是谁啊?”章怀一跟宋以桥换了位置,坐到电视机鼓后,“还戴上眼镜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林果朝章怀一隔空挥拳。 宋以桥跟麦克交谈几句,把摆在地上的扇风琴给了他,随后自己走至台侧,背起从家里带来的贝斯。 “你来吗?”宋以桥对着话筒问。 他的声音被扬声器扩大,带着混响,萦绕于现场每个人的耳边。 四周突然安静极了。宋以桥在看林果,章怀一和麦克在看林果,展台前的所有人都在看林果。 “我……”林果迟疑道。 “去吧。”安迪亚转向林果。 “可是……”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安迪亚伸出双手,缓缓摘下林果鼻梁上的眼镜,低声重复,“去吧。” 林果去了。 她没有走楼梯,双手一撑,直接翻上展台。高跟鞋在空中划出两道弧度,“啪嗒”落到地板上。 她赤着脚走到站台中央,抬手扯掉了头上的皮筋。发丝披散至后背,露出被黑发掩藏住的粉色内里。 “想唱什么?”宋以桥问。 林果嘴巴动了动,说了一首歌。 台下人头攒动,背后站着她相识多年的好友。 呼吸声杂乱地交错,林果却忽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寂静堵住了她的耳道。她深吸一口气,吸到整个身体反弓,而后又如鞠躬那般,将气尽数吐出。 整个世界颠倒过来。林果弯着腰,对上下翻转的宋以桥点了点头。 宋以桥与章怀一交换了一个眼神。 轻轻几下节拍,第一个音符响起。林果目光一凛,倏地直起腰,拿下话筒。 她没有开嗓,唱得很烂,她知道但她不在乎。心跳的声音很吵,除了唱下去还能怎么办,除了唱下去她还能怎么抗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噪音。 音量越提越高,显示屏上光柱狂乱跳动,接近峰值,最后彻底失效。 几道音浪化作湍急气流,相互交缠着,直直冲向城市最上空,接连炸开,爆出蘑菇云。 引擎声轰鸣,两辆车破开烟雾,压着道路规定限速,在建筑间急速飞驰。 红绿灯变化,他们陡地减速,双双停于路口。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为什么开始唱歌。”林果降下车窗,对另一辆车里的宋以桥说。 “因为你父亲是个有名的吉他手?” “爸爸是入赘进我们家的。”林果力竭,声音沙哑而缓慢,“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去世了,我妈忙着集团的事情,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汽车后排,章怀一状似陷入假寐,抬手缓缓摘下捂在脸上的帽子。 “所有人都跟我说要听话,我就不去烦我妈。”林果笑一声,眼睛里在难过,“后来有一天,我看到她呆呆地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瓶安眠药。” “后来想想可能是我搞错了,但我当时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留住她,只好对她唱我爸最爱的那首歌。”林果说,“那一刻,我妈好像终于意识到她还有一个女儿。” 红灯开始倒数。 “我究竟为什么唱歌呢,好像就是为了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