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闻打断她:“就算她真的需要,你也不见得会答应。” 应朝朝语塞。 “你真的不预备再教歆歆了吗?”青年讲话的语调仍旧温和,只是脸上没有笑意。 明明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因为空间逼仄,周遭的空气显得稀薄。 沈安闻家世好,容貌好,又是综合医院的专业医生,应朝朝想着凭他这样的高知人才,总不至于做出像何裕卓那样触碰法律红线的事吧。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他们之间只隔着三四步的距离,近到他一个箭步就能抓住她。她实在有些不敢回绝得太直接。 应朝朝:“我会和唐夫人沟通下,看唐歆要不要吧……” 看她诚惶诚恐的神情,沈安闻轻笑了一声:“朝朝,你好像有点怕我。” 就眼下这个场景,哪个Omega不怕? 应朝朝就差把“你是认真的?”这句话说出来了。只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她将话咽了下去,试探地问:“沈医生说完了吗?我该回去了。” 她有些心悸。口袋里的手机是触屏的,不看屏幕她根本没法把电话准确拨出去。 沈安闻答非所问:“朝朝,脱离应家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一个柔弱的Omega想用自己的力量往上爬太难了。” 应朝朝低头:“我没想往上爬。”她只想随心地活着而已。 沈安闻略有些意外:“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姜言礼?”他脸上的笑很恍惚,“你让他标记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是因为姜家?你真的没有欲拒还迎吗?” 他的笑意维持了一秒就消失了,目光落在她塞在口袋里的手上。 “想打电话给他吗?想和他说什么?”他的视线又挪到了少女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的脸上,“说你需要他?” 青年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和不甘,恶毒地揣测:“你明明想要,明明喜欢,却又不想让别人以为你拜金又虚荣,于是装出不喜欢不在意的样子等着别人主动。既然你是这样虚伪又自私的人,为什么我不行?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朝朝。” 应朝朝的心猛地被揪紧,潜藏的难堪如出鞘的利剑撕裂了她给自己设下的重重心防。她努力抑制内心的委屈和愤怒,气得浑身颤抖。 姜言礼一直以来都尊重她、帮助她,在她心里确实不一样。她想说她并没有欲擒故纵,她是真的只想靠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依赖谁的权势和地位。她没有做错,她也不需要接受他的审判。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沈安闻显然也不需要她辩驳什么,他眸底一片晦涩:“其实我说的也不太对,毕竟你最初先来找的我。大概是因为临时标记产生的情感错乱,给他添了点优势。” “我只是晚了那么几分钟。” 语气分明是遗憾的,可配上他微垂的满是掠夺意味的视线,应朝朝竟然感觉到了他的兴奋。 鸢尾花香无形中浓郁了几分,Alpha的信息素似乎滑入了失控边缘。那些浓稠的如有实质的欲|念开始攻击她的腺体。 应朝朝禁不住后颈发麻,四肢微微发软,心跳更是快得要跳出来。 “沈医生,你说完了吗?”少女的嗓音微颤,有强装的镇定,“你没有权利留下我,你也清楚冲动的后果。” 沈安闻听了,微微垂眸,片刻后退到了一边,示意她开门出去。 这未尝不是个陷阱,但应朝朝觉得这也未必不是离开的机会,她几乎立刻冲向门边。然而在她刚摸上门把手时,腰肢被人揽住,整个人被沈安闻抱抵到了门上。 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 应朝朝被吓得全然失了声,未曾出口的惊呼像坠了秤砣卡在了喉咙口,呼吸不可遏制地急促起来。 她侧着身子,被他环住了手臂和腰,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肩膀抵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狂乱的心跳和灼烫的温度。 “朝朝……”他滚烫的鼻息落在她后颈处,激起她大片的鸡皮疙瘩。 一刹那,犹如电流滚过四肢,少女剧烈地颤了一下,开始使劲挣扎。 “沈安闻!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这样让我恶心!” 话音刚落,桎梏着她身体的手不再收紧,灼热的吐息也有短暂的停滞。 沈安闻低低喘着气,额上滚下隐忍的汗珠。他艰难地拉回了一点理智,让自己离开了那蛊惑人心的葡萄柚味。 怀里的少女在轻颤,她抬起的侧脸上满是惊恐和怒意。 青年忽然清楚地意识到,早在医院的休息室外,早在他迟到的那几分钟里,他就已经失去了拥有少女的资格。 什么情感错乱,实在有些牵强。 “小舅舅?”门外忽然传来唐歆疑惑的询问声。 沈安闻身子一僵,脸上闪过剧烈的挣扎,终是被理智拉扯住了,缓缓松开了怀里的人,克制地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朝朝。” 少女在他后退时立刻就拉开门跑出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最后的这句话。 唐歆被冲出来的应朝朝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就看见自家小舅舅正靠墙坐着,掌心捂着眉眼,满是颓丧。 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小舅舅,你是不是做错事了?” “歆歆对不起啊。让小舅舅一个人待一会好不好?”青年Alpha的声音有气无力。 唐歆点点头,乖巧地把洗手间的门重新关上了。 应朝朝走出唐家院子大门时仍有余悸,连带着盛夏中午的烈日都失了温度。她隐隐感觉后颈处还有若有似无的湿润感,不禁打了个冷颤,忙扯了袖口往后使劲擦了擦。 她沿着路往公寓方向走,脑子里思绪混沌成一团,心里总是高高吊着落不到实处,仔细捉摸,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频繁摸出手机,打开和姜言礼的对话框,输入字句,又一个个删除。几次三番后,应朝朝忽然惊醒。她在干什么,她想和姜言礼说什么?她想获得什么?她真的是虚伪又自私吗? 烈日的温度骤然恢复,手机外壳也隐隐发烫。 应朝朝躲到了路边的树荫下,有难忍的酸涩和空寂涌上来张成黑黢黢的大嘴,想要一口把她吞下。她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得发白,深深吸了几口气,默默念着没事的没事的那些话不要当真睡一觉就好了,试图将骤升的脆弱压下去。 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是姜言礼。 应朝朝怔了怔,迟疑了片刻才接起电话。 姜言礼:“朝朝,你在哪?是不是有事找我?” 他本来想问她回不回家吃饭,却在Tink上看到她的页面不断地显示“输入中”,最后却并没有消息发过来。 乍听到他的声音,应朝朝莫名涌上了强烈的委屈,眼眶迅速浮起一层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