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 已经许久没人提及蒋眠儿,她自己更是从不提起。 其实她也只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单独的觐见,一次则是跟在长阳王和王妃身后进宫朝拜。 这两次她都没有看清蒋后的相貌。 单独的时候,满心慌张,虽然近在咫尺,但她没敢多看。 朝拜的时候,地位卑微,站在一众宫女中,那人在高远的御座上,看不清。 但蒋后这种人,哪怕她只是从你身边走过,哪怕只远远的见过一眼,又有谁能忘记呢? “真可惜,你没见过她。” “她是什么样的人?”庄篱低着头喃喃问。 谁不好奇呢?那可是蒋后。 白锳对于庄篱的询问毫不意外。 太久没有提及了,也从来没有人可以说,现在庄篱提了话头,她也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 以后,也更难有机会说了。 “她很好看,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妖艳的好看,是让人望之就喜欢。” “她很威严,不是吓人的威严,是万事都在她掌握中,她无所畏惧的那种威严。” 庄篱看着宝石戒面,伴着白锳的声音,眼神越来越涣散,但白锳看不到的是,那红宝石戒面里的脸越来越清晰。 清晰的呈现一双秋水眼,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口。 的确很好看。 好看,是必要的,否则没有机会走进这座皇城,被皇帝看到。 但在这皇城里活着,仅仅好看还是不够。 还要让人记住,让人喜欢,让人害怕。 见了之后呢? 她就将这位白小娘子收为己用? 耳边白锳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告诉娘娘,愿为她效劳。” 为她效劳? 怎么效劳? “我愿为娘娘棋子,为娘娘迷惑皇子,监控皇子。” 笑声在耳边响起,白锳有些恍惚地看着前方,见是庄篱低着头在笑。 “你这是为了娘娘啊。”她说,“还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不是很想嫁给长阳王?” 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陡然再听到这句话,白锳的脸还是瞬时发红,热辣辣的羞惭。 娘娘当时也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想嫁给长阳王,因为英雄救美,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不,我只是,想成为娘娘这样的人。”她喃喃说。 庄篱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似乎先前问过了,白锳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庄篱这句话自称变了。 蒋后这样的人,自然是人人都怕她的人。 人人都怕她? 宝石戒面映照的脸上缓缓浮现笑容。 “人人不是怕我。”她抬起头,看着白锳,“是怕权力。” 白锳再次愣了下。 蒋后当时是这样说的,但她还没有说出来。 怎么庄篱先说出来了? 她不由看着眼前的庄篱。 眼前的这张脸依旧苍白,但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似乎陡然脱下一层皮,呈现出另一幅模样。 眼波流转幽幽,嘴角弯弯翘起。 五官从熟悉变得陌生。 陌生,又似曾相识。 她的视线一阵恍惚,宛如又站在那宽大的宫室内,看着华丽的龙椅上那个女子慵懒而坐,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小姑娘。”她笑着说,“你不用想成为我这样的人,你要想的是得到权力。” 白锳按着心口,记忆的那张脸,与此时此刻眼前的庄篱融为一体。 她双耳嗡嗡,呼吸急促,不可置信。 眼前的庄篱不再看她,流转的眼波看向王德贵,兵卫们,又环视四周,似乎在辨认这是哪里。 “结邻楼。”她说,点点头,视线再回到白锳身上,“看来,你现在已经得到权力了。” 随着说话,身上绑缚的绳子脱落,肩背舒展,宛如一朵花徐徐盛开。 白锳发出一声尖叫,将手中的三清铃举起向前。 …… …… 嗡一声,沈青猛地停下脚,低下头看手拎着的古琴。 琴弦在颤抖。 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内侍在后猝不及防撞上来。 “怎么了?”他问,“快走啊。” 前方就是结邻楼。 沈青没有理会他,只看着手里的琴。 随着他的注视,琴弦再次拨动。 不是幻觉。 而且不是一根,所有的琴弦都在动,宛如人在舒展手臂,似乎要挣脱琴身。 他脱口而出:“娘娘醒了!” 内侍愕然:“娘娘怎么会醒?”又问,“你把娘娘带进来了?” 沈青摇头,他没有,他怎么会把娘娘带到这里来,这里有帝钟。 先前已经经受过一次危险。 在娘娘尚未彻底醒来之前,他不会让娘娘再涉险。 “那怎么回事?你没唤醒娘娘,娘娘怎么会醒来?”内侍问,视线也落在沈青的古琴上。 璀璨华灯下,琴弦无人弹奏,自己飞舞,且毫无声音,诡异骇人。 他没有唤,蝴蝶也不在,娘娘却醒了,那只能是一个原因。 沈青看向前方灯火璀璨的结邻楼。 这世上与娘娘有牵绊还有一个人。 “她把娘娘唤醒了!” 她怎么敢把娘娘唤醒? 当然,让娘娘苏醒是他最终的目的,但目前白小娘子的意识还占据主体,对另一个意识必然排斥戒备。 他只有每次将她引走,娘娘才能有机会醒过来。 怎么她竟然会主动唤醒娘娘? 难道她被白锳吓傻了?失去心智,消散了? 沈青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是他想要见到的结果,但不是现在。 现在,可就糟了! 他抬起头看向结邻楼,原本璀璨的花灯似乎开始摇晃,视线也变得模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神 在低头的时候,庄篱已经出神。 她看着宝石戒面,看着其内映照自己的脸,自己的双眼,深深的看进去,宛如看向深潭。 无边无际昏昏暗暗。 她的意识不断下沉,寻找着,渐渐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浮在潭底,面容和身形模糊,乌发和白纱衣如云雾一般。 庄篱静静地看她,然后慢慢张开口。 蒋眠儿。 死静的潭水泛起涟漪,声音一圈圈送出去,围绕着潭底的女子。 声音越来越大,不止她的,还有白锳的。 “她很好看……” “她很威严……” 随着声音,涟漪中隐隐浮现人影,宫殿,交织混杂一闪而过。 潭水越来越沸腾,直到轰一声,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散了,潭底的女子睁开了眼。 庄篱只觉得猛地被拉入潭水中,与那女子面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