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十来天没找他,他书桌上的奏折堆积成了一座小山,有几张还破损了,显然是被人在烦闷时候扫下了地。 然后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棠宁的心脏忽然收紧了一下:难道她不在的时候,谢行野就这么等她? 这个人隐藏在戾君的名号下,鲜少得过任何陪伴,就连她这么个讨人厌的女鬼,也能算是同类。 转瞬间,谢行野发现了她,皱眉问她,“傻站在那边做什么。” 话说得嫌弃,但人却几乎瞬间驱散了那些方才挥之不去的阴霾。 甚至起身走过来,十分自然地说,“过来看折子。” 女鬼找他只是为了看折子,谢行野倒是心知肚明。 不过短短几天内,明君值已经刷到了-20 。很快就能变成正数。 棠宁却嘻嘻一笑,“今天放假。” 说完转身推开了大门,招呼着谢行野,“跟我来,带你去放河灯啊。” 谢行野一愣,扫了一眼身前的奏折,随后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一出大门,便被带着雪粒子的被风打了一脸。在他不曾注意到的时候,冬天已经悄然来临。 谢行野不喜欢这个季节。 女鬼倒是有兴致,带着他避开了路上的侍卫和宫人,兜兜转转宫墙旁边。 随后棠宁打开了久违的商店,忍痛为谢行野买了一套便装。 五百RMB,老实说都有些丧心病狂了。 谢行野看着棠宁递过来的衣服,却没有伸手来接。 只是面含不耐,“你要做什么?” 棠宁只好老老实实说道,“带你出宫玩啊。” 谢行野长身玉立,敛眸打量着她虚虚捧着的衣服,“衣服哪儿来的。” 说完又问:“你一个鬼,为何有这些凡俗之物。” 不知道脑补出来什么,他脸色骤然一变,声音里都透着丝丝戾气,“是谁烧给你的?” 第20章 硕大的风雪一直持续到晚上时分,这才逐渐停了下来,温度略有回升,恰巧为灯会添了几丝氛围。 棠宁感到十分的无奈,暗道谢行野破坏气氛是有一手的。 虽然是在扮演女鬼,但被谢行野劈头盖脸这么一问,还是觉得晦气。 谁烧给她东西了!! “这是我在地下,辛辛苦苦打工赚的。”棠宁张牙舞爪愤恨捶胸,一字一句给谢行野强调,“我打工很不容易的,赶紧换上!” 谢行野还有些狐疑:“打工?” 他皱眉接过了那衣服,随手一抖将其展开,发现面料精细走线工整,而且居然十分贴合他的身.体。 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样。 谢行野这才压下了一闪而过的暴戾,他略带嫌弃地在宫墙边换好了衣服,一边漫不经心换衣服一边问她,“没人给你烧纸钱,你要去做工?” 棠宁:…… 她心里一痛,顺口说道:“是呀,不然你给我烧呗。” 不想谢行野只是瞄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之前烧得你果然没收到。” 接着却露出一个淡淡的讽刺笑容,不咸不淡道:“自己报的假名字,该。” 棠宁只觉得晦气:“算了算了,我怕你再给我烧个什么刺客,叫他下地来杀我。” 她说完便没再看谢行野,只是快速挑到地图去附近偷了一个小梯子过来,忙活了十五分钟才搭在了宫墙上。 一转身却发现谢行野似乎情绪上来了,抿唇站在原地,沉默地盯着她。 目光让人很不舒服,说不上来是好或者不好,像是糅合了许多复杂感情,让棠宁觉得摸不着头脑。 她默默被盯了片刻,忍不住想问问的时候,谢行野却忽而收回了目光,就着她搭着的梯子,轻轻松松翻上了宫墙,随后不带犹豫地一跃。 ……这墙总有两米高吧,可别摔死了。 棠宁穿墙而过,却见谢行野立得稳稳当当,脚都没有崴上一下。只是他脸上还带着点不自然的情绪,看上去人也有些阴郁。 但棠宁不怕!这次她过来就是想要让小暴君调节下心情,于是十分兴致勃勃地带着谢行野快速穿过大街小巷,路上经过的人们都带着点喜气洋洋的表情,有人还戴上了面具,观其身形,应该大多是女子。 再穿过一条街,就来到了临水的那条灯会街了,棠宁这是第一次和谢行野逛街,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也被感染了不少快乐,一路上都在和谢行野感慨一些看到的人和事。 “快看,我们右手边那个穿男装的,腰肢可真细啊,肯定是哪家的小姐。” 谢行野却看都不看,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随口‘嗯’了一声。 棠宁不甚在意,又转到了街角挑选起面具,一眼看中了一款,“这个小狐狸的好看。” 谢行野也跟了过来,他人长得俊美,在彩色灯火的照映之下,一向端着的生人勿近气场也消弭了不少。 见客人穿着华贵、气度不凡,摊主立刻笑眯眯凑了过来,热情推销起自己的面具,“不如看看这只黑金孔雀毛的面具,公子你戴上之后,一定更显得玉树临风一些。” 摊主手上拿的面具镶金戴玉的,一看就是他摊子上最贵的东西。 棠宁却很喜欢,“买这个吧,适合你!” 谢行野平静点点头,掏钱的动作一怔,随后解下了腰间的玉佩,“用这个。” 这块玉碧绿通透,把这摊主的摊子买一百个下来也是够了。 看着摊主傻愣愣又喜上眉梢的表情,棠宁反应了过来,随后就有些兴致缺缺:出门逛街没带钱,兴致自然就大打了折扣。 而且她没想到,戴上面具后的谢行野……更招人喜欢了。 谢行野的五官本就长得精致美丽,组合在了一起更是有种不可直视般的光彩,只是他平日里阴阴沉沉,戾气不散,一般也鲜少有人接近。 但戴上面具之后,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下颚线与三月樱花般的双唇,却将他原本的邪气掩了个七七八八,甚至显出一点克制禁.欲的感觉来。 如同妖而不自知的魅。 之前只是有些人克制地偷看他,但在他戴上面具之后,看过来的目光就有些明目张胆了,更有甚者直接把他拦下,笑意盈盈却羞涩问他,“公子只一人出来吗?如若不嫌弃,妾可与……” 话没说完,便被谢行野不耐烦挥手推了一下,踉踉跄跄往旁边栽倒。 人都愣了。 不过几次下来,就也没人再敢招惹他了。 人潮涌动、灯火连天,嘈嘈杂杂的人世温情让棠宁也跟着放松下来,她没再买什么东西,只是跟谢行野走在长街上,看到有好玩的就凑上去。 谢行野在一旁安静等她,凑完热闹之后,再随意漫步在长街里。 一人一鬼没再说话,却仿佛天地间只余对方,一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