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想下线,不料有个沙哑的声音反问她:“为何?” 棠宁:…… 醒了哈,也不早说。 她火速下线。 谢行野缓缓阖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待到神智终于清明几分,却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棠宁又上线了。 她忙不迭地把自己的体温计收起来,然后‘唰’的一下揭掉了谢行野额头上的冰帖,带着这些物品,重新火速下线。 谢行野:…… 莫不是在做梦? 可身上的衣服确然是被扒.光了的。 棠宁忘记调时间流速了,她睡一觉补足精神之后重新上线,发现游戏内居然走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而猗竹居的卧房内已然是大不相同,先前因为谢行野在里居住,还算是清幽之中带有一丝人气,眼下这空房子可能就只剩下清幽了。 也许还要拿掉那个‘清’字,整座房子现在完全就是鬼气幽幽。 啊,地上有石灰画成的什么阵法,整个屋子中穿插着道道红线将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窗户、门框上全都贴了镇鬼符。 而且屋外还隐约有人声。 棠宁立刻穿墙去看,发现这个清净的小院落里竹子已经全部被砍了,有一大堆穿着道袍的道士正围住卧房,口里念念有词,什么超度、往生之类的。 棠宁:…… 这不是和尚的台词吗? 而且整座小院也贴了各种符,地上画了种种阵法,还真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大的妖鬼来看。 棠宁看了一会儿便略觉无语,接着果断传送到了御书房,不屑地望了一眼那些道士们。 五行大山困不住我。傻了吧,我会飞。 谢行野此刻没在御书房,只不过桌子上有他批阅好的奏折。 棠宁慢慢检查了一遍,意外发现一些数值较为高等的奏折其实都被谢行野批阅得当,起码在施政这一块,明君值是不必操心的。 那么…… 谢行野完全就是因为杀戮太重,导致明君值一直被压。 而且这个人疑心很重,不畏天地,哪怕棠宁伪装成了神仙,他第一反应大概还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弄死再说。’ 棠宁叹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只是相当于二周目重打一遍游戏,谁知道难度直接提升了好几倍。 成年之后的谢行野实在是太凶了。 她垂头丧气地踩着拖鞋去洗漱。 目前棠宁住在高级病房里,再过十分钟,护士和医生就会每天例行来查看她的情况,等洗漱回来时,她便直接先下线。 没注意到帷幔后,那宛如刀刃一般又凉又锋利的目光。 谢行野缓缓走了过来。 亲眼目睹了棠宁下线之后,他除了觉得有些古怪之外,居然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没有太过震惊,就仿佛是目睹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虽然妖异且不合常理,竟然也觉得稀松平常。 他来到案桌前,手指慢慢抚过棠宁方才弄乱的奏章,不确定地说道:“……锦鲤仙子?” 可是这小半年来谢行野几乎翻遍了全国,连那些虚无缥缈的民间传说都不放过,都没有半点所谓的‘锦鲤仙子’的传闻。 不过,这仙子似乎并没有敌意。 谢行野闭紧了双唇。 棠宁在今天接受了化疗,头上那最后的几根毛也全都掉光了。 再次登录游戏时,她首先去了捏脸系统,果然发现游戏里的自己也秃掉了。 没办法,只能斥巨资买了一顶假发,再回到游戏画面时,就有些闷闷不乐。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健康的身体’,有没有包括头发。 万一以后都长不出来呢? 怅然了不过几秒,棠宁在看到画面时却又愣住了。 御书房已经被清空了,房间里是密密麻麻的绯红丝线,而线上全部悬挂着……桃木剑。 上一次,谢行野就是用这玩意儿把她屏幕给刺花、还搞死了棠宁第一个角色的。 她现在不太敢动。 就这么怔愣在原地几秒后,却听见谢行野漫不经心的声音,“永乐三年间,朕曾与废太后办过一场驱鬼法事——” 棠宁略有僵硬,慢慢调整视角往后面看去。 一袭玄色衣袍的君王慢慢从后面走来,即使是面对一个不知是鬼是仙的女人,他似乎也能带着绝对的压迫感,一路随手挑开红线与桃木剑,目光沉沉地看向她,“那段记忆朕总是很模糊,不知是否与你有所关联——” 他已经来到了棠宁身前,用木剑抵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逼问道:“说,你究竟是何物。” 即使是隔着冷冰冰的屏幕,棠宁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那汹涌澎湃的杀意。 如果回答令他不满意的话,也许他真的会毫不留情刺下去。 棠宁陷入了沉默。 凑近了,似乎能听见这个女人微弱的呼吸声,但她周身毫无温度,并且只是一个虚相,像是随时便能消散。 这个认知突然让谢行野有些烦躁,他加重了语气,“说——” 后面的几句威胁却没能说出口。 并且谢行野难得的……愣住了。 棠宁抹了抹眼泪,终于忍不住抽搭出声,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再次看向谢行野时,便怎么看怎么……可恨。 如果现在谢行野就在她身边的话,棠宁发誓自己要把他打一顿。 事实上她也确实愤恨地扑了上去,谢行野下意识地移开了手中剑柄,还没等自己为这个动作感到奇怪时,心脏却仿佛骤然间缩紧了。 ……她在哭。 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似乎是想要打他。 只是碰不到他的人,棠宁只能泄愤一般地锤了两下,呜呜哇哇的骂他:“你吸.毒把脑子吸傻了吗?” 谢行野:…… 成年之后就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所以以至于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瞬间蔓延的手足无措的情绪……大约也是因为如此。 “都怪你个狗.东西非要作死。”棠宁越想越生气,抽泣着想踹他:“都怪你。” 没清掉记忆之前给她玩自焚,清掉记忆之后又天天想杀她。 狗东西! 越说越过分了。 被这么劈头盖脸的辱骂,谢行野下意识地举起了手,动作利落地……扔掉了剑。 然后虚虚环住了棠宁。 就仿佛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冷峻而默然的说,“她冒犯我,杀了她。” 另一个人却诚实的扔掉了桃木剑,选择拥抱她。 只是语气别别扭扭的,“……别哭了。” “哇……”棠宁又嚎了两声,她的哭闹终于引来了病房外的护士,急忙冲进来安慰她,还贴心地帮她关掉了电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