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震。 她慢慢松懈了力道,又拍拍谢行野放在他腰间的手, 没什么好气的说:“放开。” 对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在她重复了两遍之后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借着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 棠宁眯着眼睛打量他的神色, 忽而深呼吸了一口气, 正色道:“我有一个问题。” 谢行野只觉得她这样矛盾纠结的面容煞是可爱, 忍不住俯身贴着她的脸颊,又被轻轻地拍开。 如此这样三五次之后, 棠宁只觉得哭笑不得, 连生气都懒得气了。 她语气忍不住带了点软弱:“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的,目前只能相信你,你别骗我啊。” 刚才瞥见他两之后会这么生气大约也是来源于此。 棠宁她是这个朝代的外来者,虽然遇见了一些好人,但她始终无法在这个世界找到半点安全感。 这种情况下,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对瞎子隐隐约约的好感,直到前天才有些稀里糊涂的和他定下关系, 却仍然有种乱雨浮萍般的不安。 谢行野默默牵起她的手, 像是瞬间陷入了回忆, 语气略带怀念, “是我思虑不周全了。” 当年一心想要棠宁过来永远陪着他,甚至还考虑过将她烧了过来,如果不是被发现了,他那时下一步就是要找人实验。 被拒绝后也曾怨恨过,偏激地认为棠宁对他根本没有半分情意。 却从来都没考虑过,她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朝代,心里会是如何的不安与惶恐。 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行野忽而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通体洁白,很是精巧的样子,只是瓶口较为窄小,谢行野倒出了其中一粒红色的药丸,在棠宁疑惑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吞服了下去。 棠宁踮着脚去看:“……这是什么?” 然后她手里就被塞了这个小瓷瓶,谢行野又快速后退了几步,他眼眸发亮,唇角微微勾起,“去,把它藏起来,让我永远不要找到。” “你先说这是什么吧。”棠宁忍不住笑了下,“莫名其妙的。” “这是素芊芊,世间罕见的毒.药。”谢行野还和她隔着一段距离,催促道,“快去藏起来吧。如果我在接下来两年内无法服用其中一颗解药的话,便会逐渐缠绵病榻失去生机,只能痛苦地失去性命。” 棠宁笑不出来了。 她仔细看了看小瓶子里,依稀能发现里面有三粒白色的小丸子,迟疑问道:“这个白的丸子,就是解药?” 谢行野微微一笑,“不错,只有吃下完整的三粒方可完全解毒,最迟可有六年的时间。” 纵然是把身家性命全部托付出来,谢行野此刻却仿佛在说着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如此一来,我的这条命完全为你所掌控,想必是能叫你……” 他被棠宁不由分说地掐住了嘴,强制灌下了三粒小白丸,还被呛了下,只是始终目光柔顺,看着棠宁没好脸色的表情,略有无奈的轻轻摇了下她的手,“宁宁。” 得了,这也不用问了。 这根本不是能好好商量的人,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动不动就拿自己当赌注,让她又能怎么办。 “素芊芊世间罕有,你手上的可是最后一瓶了。”谢行野还是那种莫名高兴的神态,轻声道,“怎么能如此孩子气呢。” 不过,这剧毒无比而用法的刁钻的毒.药,滋味却是意想不到的甜美。 让他心头涌上阵阵偷窃般甜蜜。 棠宁瞪了他一会儿,接着忽而没头没脑地……扑了过去。 谢行野少见地手足无措,只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呜呜出声,柔声问道,“怎么了?” 棠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好让他闭嘴:“……你好烦啊。” “好。”谢行野稳稳地将她抱起,向竹林深处走去,又把她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在她面前半跪着,平视着棠宁有些红红的眼睛。 今夜月色很美,为他们洒上一层皎洁银光,连带着谢行野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圣洁。 “以天地、风月、青竹为见。”谢行野凝视着棠宁,缓缓说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谢行野甘愿长跪不起,燃尽凡身。只为求棠宁,赐我做你,裙下之臣。” 棠宁忍不住往后退,本来该是高兴的,心里却又莫名有点乱。 好像又有点止不住眼泪了。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他在慢慢靠过来,动作缓慢却不容拒绝,最后的声音腻为唇齿间的呢喃,“以我为烛,以你为光……” 接下来的话棠宁便有些听不清楚了,她只能见到天边莹白而硕大的明月,仿佛在顷刻之间有了面孔,正好奇的望着他们,而后害羞地躲进了云层。 青竹被微风吹起,莫名替他们做了这一出戏的见证人,那哗哗响动仿佛也在衬着二人的节奏,交织在一起,组成了天地间最为惊心的乐章。 棠宁在事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好像是被谢行野抱了回去,被他抵在床上黏腻腻的问,“我们几时私奔呢。” “不清楚,这要看机会的吧。”棠宁比划了下谢行野的脸,她神智还有一点迷糊,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太上皇现在多大年岁了?” 谢行野静默了片刻,接着懒洋洋说,“宁宁觉得他几岁了?” 棠宁还真的掰着手指算,“起码……三十多了,但是他身份尊贵,应该比较显年轻。” 说着还迟疑望着谢行野的脸,“但也应该是个老男人了吧。” 谢行野默然不语。 这更让棠宁怀疑,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话说回来,不管他多大的年纪,但只要有个太上皇的名头,我就会觉得他很老。” 也因此,如果这个老男人没有了太上皇的名头,棠宁也许会把人往年轻了地方猜。 谢行野犹自沉默,忽而被棠宁揪了下领口,“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太上皇?” “不是了。”他眼也不眨,接着飞速翻身下床,神清气爽道:“宁宁,准备一下,今夜我接你出宫。” 私奔去。 他少有如此焦急的时刻,棠宁忍不住爬到床边看他大步离去的身影,仍然是怀疑。 ……但,他说过不会骗自己的啊。 谢行野出门后就去了行宫内的文渊阁,撂下一句太上皇要退位后转身便走,把那帮拟制诏书的文官们急得团团转。 他自己却是浑然不在意,给谢玄留了一封书信,又去调遣了一辆马车,这些零零散散的事情做完后,天色已由黎明转向了黄昏。 半夏得到消息后恍惚赶来,默默看了谢行野一会儿,忽而冲着他跪下,“陛下,能否带上半夏一道呢?” “不行。”谢行野并没有看她,听语气倒是舒和轻缓,“我已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