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不知何时破开了云层,蓦地洒泄在男人高大身姿上,将他染有几根银丝的鬓角,镀成了金色,地影斜倾过来,不见影子主人原本的伟岸,被风拉得细长。 摇摇欲坠的模样。 罗清逸,要死了。 小蜘蛛眼底亡魂,这样告诉他。 是的,他老了。 没了法力,他就算不出意外,也会随着岁月的足迹,衰老死去。 他活了两千多年呢,也该死了。 他在我心里明明就死过一次了,我还为他挖了坟,重新死一次,应该不会那么悲伤了吧? 第181章 可为何,心会这么痛? * 罗清逸踩了好几次油门,才发动摩托车,还是给小蜘蛛打了个招呼:“走了。” 小蜘蛛怔怔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墨镜下全是泪痕,他不能像黑山老妖那样,把自己的丹给心爱的人。 毕竟,他体内住着亡魂,丹若离体,他自己不但会被那些厮杀了千万年的亡魂吞噬,还可能彻底魔化,给这世界造成困扰。 更何况,以罗清逸的人品,他怎么可能,靠一只妖的丹,苟活下去? 罗清逸全都知道。 知道他眼睛里的那些东西,知道他孓然一身无依靠,知道他希望能得到一点爱,哪怕这点爱,是从别人手上抢来的。 可以他现在的能力,他不能给他承诺什么。 只是又补充一句:“要乖,别折磨你自己。” 说完,扭动摩托车扶手,迎着夕阳余晖,绝尘而去。 …… 宁安安拉着一脸黑锅的裴?翌,去了游乐场。 小家伙被幼稚彩色的卷哨吸引,就是那种儿童口哨,前面有个小卷纸,一吹,卷纸就会像舌头一样弹出来那种。 裴?翌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其他小孩子玩,拉住他问:“想要?” 宁安安眨眨眼睛点头。 “求我,给你买?”裴?翌挑起眉。 宁安安给他买戒指时,所以积蓄都掏了出去,钱包现在里就剩五毛钱,可是卷哨要五块钱一个。 他又很想要,乖乖抓起男人大手,纤细柔白的指尖根根埋入男人指骨棱棱角角的指缝间,温软掌心轻轻厮摩男人青筋突起的手背,扭着纤细腰肢撒娇:“大鱼……求求你给安安买一个……” 随随便便就能说这种话,还说得恬不知耻。 微微下颔精致的脸颊,曲长睫毛半垂,眼睑周围有浅浅红粉,恰似彩云遮月,又有种令人陶醉的娇涩,欲说还休。 裴?翌是个颜狗,哪里经得住他这乖巧又像是剧毒糖果般的折腾,想恶搞他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拉着人来到玩具小摊前,“想要什么,自己选。” 宁安安当着小贩的面,在他脸颊飞快啄了一口,唇角微微划开,形成好看半月弧,糯白小猫牙浅露,“谢谢大鱼!” 而后,像个孩子似的,咬着手指头挑了一堆小玩意儿。 小手拍,发光溜溜球,电动小汽车,压缩泡泡棒,两只大嘴猴,恶魔发夹…… 没一会儿,裴?翌头发间多出一对能发光兔耳朵,肩膀上挂着两只大嘴喉,手上出现好几个塑料袋,里面全是五颜六色的儿童玩具。 宁安安手上拽着泡泡机棒,嘴上叼着卷哨,不停的对着男人吹,还故意用上面的卷纸弹男人的脸,满眼都是漾开的星子,一副简直太好玩了的表情。 尖锐的哨声在人声鼎沸的游乐场此起彼伏,裴?翌耳朵都快爆炸了,却也不恼,任由小家伙瞎闹腾。 宁安安看到刺激的过山车,卷哨玩腻了,随手扔进男人拧着的口袋里,嚷嚷着要去坐。 裴?翌找到储物柜,把东西放进去,带他去坐。 过山车如龙蜿蜒,速度极快,弯弯道道险象环生,不少人在尖叫呐喊,追求这短暂的刺激。 大风呼呼刮着,男人大手伸过来,盖在小家伙脑袋上,帮他按住帽子,心里默默想:回去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过山车! 妖对这些看似惊险刺激的东西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们自身也可以达到这种速度,玩了过山车,宁安安就不想玩其他的了,安安静静去坐了两圈旋转木马,天色黯淡下来,霓虹开始上演。 “累了。” 宁安安连路都不想走,大嘴猴趴自个肩上,在把自己撂男人挺拔宽阔的背上。 裴?翌背起他去拿玩具,又给他买了一条红亮亮的糖葫芦,朝停车场走去。 宁安安开心,一手拧袋子,一手捻糖葫芦串,软绵绵趴在他背上,驾驭大型猫科动物的小王子一样,偶尔还奖励身下的巨兽,赏两口自己咬开的糖葫芦。 裴?翌心底憋屈,却又甘愿为他的马夫。 走着走着,突然侧过脸问:“宁安安,你喜欢我吗?” 宁安安吃糖葫芦吃的小嘴黏糊糊的,听他问扯了扯唇间亮晶晶的银丝,埋头凑过去,在他嘴巴上擦拭了一会,直到男人将他的唇瓣舔得干干净净。 小家伙露出颇为餍足的笑,小猫牙在霓虹闪烁下,泛起莹白薄辉,声音奶沫儿气息十足:“你乖乖的,不死劲弄安安,安安就喜欢!” 好趴,我受了。 裴?翌绝望的想。 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言,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你会乖吗?” “会。” “你会轻易离开我吗?” 游乐场门口的喷泉突然出水,喷出光芒万丈的线条,一些小孩女人尖叫起来。 裴?翌背着宁安安从喷泉边上静悄悄路过,他竖起耳朵,在沸腾的水声人声中,去搜寻宁安安的声音。 第182章 好半天, 却只寻到, 自己愈来愈低的心跳音。 马夫不好当。 尤其是猫儿的马夫。 他扬起深邃的柳叶眸,扫了眼人群翻涌的游乐场,霓虹落入眼中,碎得一塌糊涂。 * 好容易磨叽到停车场,男人拍了把宁安安的屁股,示意他下来,小家伙却没反应。 裴?翌一愣,侧头去看肩背上的人时,却是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没吃完的冰糖葫芦跌落在西装修饰出线条平整的肩,黏成一团红乎乎浓稠的糖汁。 男人皱了皱眉。 搞什么嘛,害得我一路患得患失,他却睡着了??? 那,那句话,他究竟有没有听见啊? 故意不想答? 还是压根就没听见? 烦死了。 烦归烦,还是将小家伙放在副驾,见他乖张唇角沾了不少糖汁,用纸巾不好擦,索性用嘴,一点点的刮吃干净。 小家伙睡得很熟,被他翻搅嘴巴也没有任何感觉,裴?翌用力掐了掐他微粉的小脸,还是睡着了乖。 宁安安,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