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间,她手里的书本散了一地,噼里啪啦砸在贾新民的脚上。 “哎呀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贾哥你还好吧?”翁铃子急着去捡书:“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贾新民被砸得连退了几步:“没事。”他不敢叫疼,憋着火不好对翁铃子发,只能撒在周拂晓身上:“还看着干嘛?不知道帮忙?平时怎么教你们敬爱老师的?” 周拂晓不和他顶嘴,帮翁铃子捡起了书让她先走。 等翁铃子离开,贾新民才把他叫住:“周拂晓,校长要见你,跟我来吧。” 郭庆利找他? 怎么这么突然? 校长办公室门大开着,外头带一个小会议室,布置简单而规矩,几张布沙发像是积年没有换过,衬布上结了大大小小的黄斑,为了美观与节俭,拿一层白色纱罩铺在了衬布上,还是九十年代家家户户用的空调纱罩,蕾丝与荷叶层层叠叠地套堆在四边,老沙发焕发出娇俏美。 郭庆利坐着烧水泡茶。他这个人长得实在是不好看,黄黑的一张脸,未老先衰,斑纹从发鬓两侧延伸到脸颊上,把五官围堵在了中间,好像这个人的五官是挤在一起长的,长的时候没有好好做规划,长出来了也属于违建项目。 “小周来了?坐。”郭庆利招呼道:“新民,你先在外面等等。我和小周单独聊聊。” 周拂晓看着这张妖怪沙发上的妖怪校长,一步都不想靠近:“您说吧。我站着就好。” 郭庆利还当他是守礼:“小孩子不用守那么多规矩。坐吧。” 周拂晓不得不挑了一块没有纱罩的地方坐下了。 “韬成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郭庆利笑盈盈地把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我前几天忙,也没想好怎么和你谈,所以晚了几天见你。在学校的这些天还好吧?” 周拂晓不觉得他们之间需要谈:“还好。”他没有去动那杯茶。 “我知道你对学校有一些误会,包括你妹妹的事情。她叫周晚照,对吧?我一直记着的,是个很好的孩子,特别懂事乖巧,就是内向了点,真的太可惜了。”郭庆利叹着气。 周拂晓冷眼看着他。 “她走了之后,学校包括我在内所有的管理层、老师都深刻地反思过,我们当时是开了好几天的会的,我让所有人都写了检讨,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姑娘会走上绝路,一定是学校的管理出了问题。我自己好几天都没睡着,一直想着这个事情。那个时候你可能还小,还在念书,我和你爸妈谈的时候,你也不在,当时要是知道你在的话,我也应该好好和你谈谈的。” “我特别理解你,因为我们家也是我和我妹妹两个孩子,我妹妹比我小三岁。”郭庆利把摆在茶几上的一张合影给周拂晓看:“当然我们现在年纪都大了,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了。要是晚照还在的话,过不了几年,她也会有自己的家庭的……” 周拂晓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郭庆利被打断有点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我和你的父母联系过了,他们的意思是,你平时一直表现很好,工作生活上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是不应该让你来这里的。但你自己有一个心结,所以一定要来。我就是想,咱们交了这么多学费——学费也不便宜,对吧?谁赚钱都不容易,你看这样行不行?学校把学费退给你,咱们就办退学。你要是对你妹妹有任何问题,你来找我谈。我随时欢迎你。好吗?” 原来是想劝他退学的。周拂晓明白了。 “我不会退学的。”周拂晓答:“我交了钱,你们收了钱,我在这里受训没有任何问题吧?” 郭庆利觉得他太倔了:“小周,我们做人不要这么任性。” 周拂晓觉得他没有资格教自己做人:“您如果没有别的想说的,那我先去上课了。” 他站起来要走。郭庆利把他叫住。 “周拂晓,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和学校对着干的。”郭庆利警告他。 周拂晓反问他:“是啊,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走呢?” 郭庆利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这样,我也有个提议,你看能不能接受,如果能接受,我走也可以。”周拂晓反客为主。 郭庆利青着一张脸,粗声粗气的:“你说。” “我和校长你个人是没有恩怨的,我也不想和学校对着干。我的目的,从来不是要撼动这间学校,我知道不可能。”周拂晓重新坐下来,他表现得很真诚:“我只要逼死晚照的那个人,我要知道他是谁,他做了什么,我要证据,校长你把这个人和证据交出来,交到我手上,我立刻收拾行李走人,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下半辈子我都不会踏上这里一步。怎么样?” 郭庆利像是动怒了:“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 周拂晓知道他不会接受的:“不行?我觉得这个交易其实很划算。你看,你只要牺牲你手底下一个人,就可以把我这个麻烦送走,我都不要求他以死谢罪了,我妹妹可是实实在在死了,她的命都没了呢。” 郭庆利轻蔑地看他:“你别想着不走,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周拂晓知道这就是谈判失败了:“希望下次我们在法庭见吧,校长。” 他懒得再和郭庆利纠缠,转身离开校长办公室。 聂韬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找到金利谈话了。他要先去和聂韬成汇合。 走得太急他忘了门外本来还有一个人等着。 经过门口的时候,他只觉得后背有人突然靠近,接着腰上一道电击的剧痛。 栽下去之前,他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次要放聂韬成鸽子了。 第17章 私人感情 再醒来,周拂晓只觉得凉。 四周有机油的臭气持续在空气里发酵,一阵车辆疾驰的冲刷声过去,他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先进入视线的是自己的背包,然后是暮色与大路。 腰上被电击的地方坠坠地疼痛,肌肉酸麻得厉害,晚风从他的背后扫过,扫得后颈一阵寒。他咬牙爬起来,看清楚了四周的环境,背后是一处废弃的加油站,身前是国道,他记得这条路,从学校出来回市区必须经过的一条路就是这条国道。 也就是说他是被学校的人扔出来了。 周拂晓在加油站绕了一圈,确定这里真的没有人,回到原地坐下,先查看清点背包行李。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在,水壶、打火机和烟都回来了,连被收走的钱包也在,就是没见到手机。 他先喝了点水,一边点烟解馋,一边数着钱包里的钱,打算一会儿付车费搭车,然后再找个人借电话联系聂韬成。 路上车辆虽然不少,但是要找一辆愿意搭一个陌生人的车很难。 周拂晓只好沿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