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 等烤好了，我拿着鸡就往陈宅使劲跑。我怕鸡凉了，想护在我怀里，可是我看了眼我的粗布衣服，又脏又破，我怕少爷会嫌弃，只得拼了命的跑，像是后面被我爹追着打的迫切。 到了陈家大门后，两个看门的门房拦住了我，我说我找少爷，我是给少爷送鸡的。 他们不信，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还吓唬我说再不滚就找家丁打我。我看着手里的鸡，偏不走，扯着嗓子喊道：“少爷，少爷，我给你烤好了。” 那两人作势要打我，一个人一脚踹到了我的胸口上，可我毕竟还没长大，一下倒在地上，怀里拼命护着烤好的鸡，我心想，完了，鸡被我弄脏了，少爷肯定不会要了。 这个时候的我，无比的渴望长大。 两人踹了几脚后被喊停，少爷在门口站着，对我说：“进来吧。” 我护着鸡，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怕扬起的尘土撒到鸡上面，一手高举着。 我把烤好的肉直接递给了少爷，少爷不动，我以为他是嫌肉脏了，我就用手撕下了一块干净的，他惊讶的叫了一声：“小心烫！” 我嘿嘿的笑着，看着少爷：“没事，我皮厚。” 少爷接过肉，小口小口的吃着，拿着肉的手，纤细白皙，染着油光，好想给少爷舔干净。 我的手常年握弓，干活，早就布满了茧，与少爷不同，少爷的手，又白又细又长，好看的像他腰间的那块白玉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厨娘怎么可能不在呢，少爷是在骗我，他就是想跟我说话。 我有个朋友，叫平安，他爹娘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村子里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就我们俩，自然就经常一起玩。 平安家里不算穷，他爹娘总说不让他跟我在一起玩，因为我家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人人都看不起。 这点我倒是跟少爷有共通点，我家是最穷的，他家是最富的。 平安性子欢，别看他叫平安，可他真不办让人平安的事情，老是拉着我一起偷看大姑娘洗澡，我不去他就死缠烂打的拉着我去，被发现了之后被人家家里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家，他爹娘每次都会怪到我身上。 平安说我长得好看，那些姑娘都背地里偷偷议论我。我对自己的长相没概念，我没觉得我好看，但是我觉得少爷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我十二岁的那一年，我爹说得让我去念书。其实我早就过了念书的年纪，像平安一样，比我都早上了好几年了。 我家穷，村里的私塾上不起，我爹便把猎到的猎物送给教书的夫子，再三恳求，让我在私塾里做些活计。 我不喜欢念书，可是爹说他当年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才把日子过成这样。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每天能看见少爷，但我没敢说出来。 这下子念书的时间占了一半，回家我又得干家里的活，把家里爹猎回来的牲畜都剥了皮。 通常等我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几次我晚上摸黑爬上墙头，少爷已经睡了，我用石子打在少爷的窗子上，没一会他便披着衣服出来看看，看了两眼后又进去了。 我失落的趴在墙头上，好几天没看见少爷了，天黑着什么也看不清。 墙边有颗树，我刚爬少爷墙头的时候，它还是棵胳膊般粗细的小树，一转眼，都长得跟我腰一般粗了。 我顺着这棵树，坐到树杈上，看着少爷黑黑的房间。 自那一次后，我每天晚上都爬到这颗树杈上坐着，用石子扔到少爷的窗子上。少爷慢慢的也不出来看了，只是晚上我再也没看过少爷黑黑的窗子。 少爷坐在窗子前，点着油灯。偶尔有风吹过去，少爷就会捂着嘴，身子一颤一颤的。 我觉得少爷在咳嗽，看得我心里心疼的紧，像被几双爪子抓一样难受。我想给他披一件衣服，想让他把窗子关上，哪怕我看不见他了，我就隔着窗子看着他的影子也好。 我念了三年书，每天晚上都去树上坐着，少爷有时候会早睡，但是大多数都会等着我。我在私塾里学到的自作多情，大抵就是形容我的。少爷怎么会等我呢，但是我就愿意这样想。 少爷很用功，每天晚上都拿着书看，我一想我白天也跟少爷一样，便觉得这书也好看，念书的日子便也不那么难捱了。 第3章 我爹进山，从没有出过什么意外，但是这次却没回来。 我没看见我爹回来，等了他一天一夜，我害怕的想哭，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便忍着，我去山里找他，找了一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我在悬崖边看见了我爹的弓，我心里明白了，我爹死了。 我蹲悬崖边，抱着手里我爹亲手做的弓，再也没忍住的哭了。 我哭了许久，眼睛疼的都快要睁不开了。我给我爹在悬崖边用石头堆了个坟，看了眼那个小小的石头堆，抱着我爹的弓没回头的走了。 就这样，我爹死了，连个尸骨都没有。 刚开始我坐在悬崖边，真有一瞬间想跳下去的冲动，可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少爷那张脸。 我爹这辈子都是为了我而活，我要对得起他给我的这条命。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山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的。 我在家坐了一个晚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走到少爷那里。爬上树杈，发现少爷的窗子没关，灯早就灭了，他披着衣服趴在书案旁睡着了。 少爷等了我一夜吗？ 我又哭了，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树杈上，我怕哭声惊扰了少爷，便死死的忍着，以后，我便只有少爷了。 我爹死了，我也就不能再念书了，我要开始养活自己，凭我现在的能力，至少饿不死。 从那以后，少爷再也没等过我。 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去那个树杈上坐着，尽管我每次看到的都是漆黑一片的窗子。 我在家里剥着刚猎到的狐狸，我看着这狐狸的毛色洁白，没有一点杂毛，到集市上该是能卖个好价钱。 我低着头，眼里出现一双干净的靴子，我抬头，少爷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 少爷带着帷帽，想是不愿让别人认出他来，我下意识的咧开嘴，想说点什么又往后退了退，我刚处理完这狐狸，一手的血腥，怕少爷被我熏得难受。 他黑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受伤，手里拿着一吊钱，放到桌子上：“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看着少爷，苦笑了一声，擦了擦手把那吊钱又放到他手里：“少爷，我没事，我能养活自己。” 少爷他又咳了两声，这两下直接涨红了脸，他像是生气了一样，把钱又放回了桌子上，直接走了。 我是个废物，我只能保证自己饿不死，什么本事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