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样难以捉摸吗?世间变数不可掌控,一切有为都是人为。小友查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查出来,心里有过猜想吧。”尸清寒慢悠悠地说道。 叶听雪神色不变:“您跟在我身后观察了这么久,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应当看得比我清楚些。” 她点点头:“确实比你知道的多一些,不过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在这里查不到任何《玄问天疏》的相关,却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我是个识字不多的俗人,对这册子没什么执念,却也是能理解别人对它趋之若鹜。” 叶听雪沉默地听她说话,尸清寒接着道:“我说了,红衣并不是什么好人,告诉你这些会不会让你更清楚他作的恶呢?” 她笑得十分诡异,天色已经彻底暗了。风雨将天云拨乱,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压迫感,楼阁在墨色群山中显得十分渺小,人在其中更是不值一提。 雨中有一灯如豆,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叶听雪看着那点灯火,心里觉得越发的寒冷。尸清寒已经走了,蝴蝶深深朝他看了一眼,并暗中对他比了一个手势。 敞开的窗子吹了一阵凉风,展开的书页被风吹乱动。叶听雪颤抖着着手拿起笔,耽搁太久,笔涩墨干,行在纸上只留得丑陋的痕迹。 字根本写不出来,只有眼前飘过的许多乱影。叶听雪丢了笔,捂着剧痛的心口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一些,但他根本做不到。 他吐出一口心头血,把那纸染成红黑的一片,尸清寒的话犹在耳畔。 《玄问天疏》为前朝承天府所藏,承天府覆灭之后这部书也不知所踪,人人都只当他和前朝皇宫一样被大火吞噬了。 自第一代承天府的府主开始编纂,历经二十八代府主增删修改,《玄问天疏?是一部世所罕见的奇观。 其中收录了武林各家的心法秘典,统一藏在承天府中。除武林秘籍、机关造诣、医毒圣典外,传闻其中还有登仙妙法。 这样一部奇书,毁在大火中会让世人徒留惋惜,而一旦它有可能现存于世,那必定会引起血雨腥风。 《玄问天疏》的消息出自两年前的一封信,是那封红衣鬼主屠尽岽州飞羽剑包家满门后,以血写成洋洋洒洒千字的信。 那封信具体写了什么已不可考。 其中提及数年以致使潇水山庄和衢山剑宗决裂的问剑大会,此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流亡已久的前朝公主恰好出现在这场盛会上。 问剑大会也是不得不提的一桩大事。这些记忆纷乱琐碎,还是尸清寒提点他才将那些碎片联络在一起。 潇水山庄和衢山剑宗决裂,是因为问剑大会上衢山剑宗的宗主失手杀死了叶棠衣的夫人。叶棠衣闻讯赶来只见得爱妻的尸体,悲痛之下和剑宗宗主大打出手。 叶棠衣断了一臂,他也刺瞎了剑宗宗的一只眼。 潇湘剑和太岳剑谁也不让着谁。 叶棠衣在剑宗山门发下血誓,此生不再进衢山半步,潇水山庄从此也和衢山剑宗彻底决裂。 出了这样的血案,问剑大会曾一度停办,此后恢复时潇水山庄却再也没有派人前往。 红衣鬼主提到叶棠衣续弦的爱妻就是前朝的福阳公主。 叶棠衣的亲生儿子先天经脉寸断,不能习武,孱弱多病常年在鬼门关游走。 但也就是叶棠衣续弦后不到三年,他的儿子就一改那孱弱病气,甚至洗经伐髓后已经开始习武。 这么诡异的事情,当时人们只当叶棠衣是娶妻冲喜,可如果牵扯上了前朝公主,有了《玄问天疏》,似乎就有了另一种解释。福阳公主是被前朝承天府的人带着出逃的,身上必定带着《玄问天疏》。 或许,惜年问剑大会的那桩血案,就是二人为了争夺《玄问天疏》而酿成的。 至于是潇水山庄还是衢山剑宗双方谁得到了《玄问天疏》的消息,人们心中早有猜测。 被叶棠衣中伤的剑宗宗主此后抱病在身,日益衰老,三年前已经将传出宗主位后就闭门修养。而潇水山庄在那次问剑大会后就避世不出,多方打探都被回绝,仿佛真的痛恨有剑宗所在的武林。 如果是衢山有了《玄问天疏》,老宗主必然不会如此。那就是潇水山庄了,避世不出,倒是个掩人耳目的好手段。 况且叶棠衣失踪正好两年,这些事怎么就巧上加巧呢? 叶听雪抹了嘴角血迹,喉中还有一股浓重的腥甜气味,让他恶心得有些反胃。他伏倒在书案上,内息因为反功又开始紊乱,叶听雪无暇顾及,浓重的疲惫将他整个人都湮没了。 柳催,为什么是柳催呢? 他原以为是承天府为了挑动武林对立,将这祸水引向潇水山庄,没想到这祸就是奔着潇水山庄去的。 承天府想必也想要得那《玄问天疏》,挑动世家对立、武林纷争,承天府还是能坐收渔翁之利。甚至那利越滚越大了,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柳催把他关在死人岭里头,他回不去潇水山庄,那些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都与他无关了。叶听雪闭上眼睛,心脏剧痛不已,快了,快了,一但牵扯到柳催,他的病就犯得格外快。 窗户没关,风将叶听雪吹得浑身战战,他感觉自己非常冷,但肉体却是滚烫的,已挂了一身的汗。 叶听雪睡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将要从高崖坠下,不由得狠狠一惊。他一动就醒了,却不在那张桌子而是在一人的怀抱里。 屋里寻不见人,那些小鬼说叶听雪可能在百千塔的书房里,柳催就找了过来。今天叶听雪坐的位置很是偏僻,他也是找了一会才找见人,正靠着窗户睡得颇不安生。 “又魇住了?在这里睡也不怕着凉。”柳催将自己的外衣盖严实了些,他感觉叶听雪身体有些发抖。 叶听雪没有说话,思绪回笼后心脏抽痛,让他差点背过气去。他闭着眼,浑身疲惫不堪,心道:是啊,噩梦的源头竟然是你。 朱颜回到这小院子时闻到了浓重的焦苦气味,一进去就看见他们鬼主大人正摇着扇子煎药。 “是叶先生又病了?换季了确实容易发热,叶先生常在院子里吹风,也不怎么爱惜身体。”她絮絮叨叨地说,“这种琐事交给朱颜就好了。” 柳催支着脑袋看她,目光里是审视的意味。朱颜背后一凉,她说错了话,随即跪在地上。柳催看着她道:“常在院子里,一步也没出去过?” 她捏了一把冷汗,头脑开始疯狂的回想。叶听雪很安静,除了练剑也不怎么有其他的走动,除了百千塔他哪里都不会去。 他们这院里的百千塔已经把机关都拆了,要借助塔内机关出去根本不可能。朱颜颇为不解:“叶先生能去哪里?” “不知道。”柳催淡淡说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