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剑上,手指一松,那刀脱手而出嵌在红木桌案上。 “到黄泉再细想吧!”另一人大喝道,他推开那个碍手碍脚的同伙,提气打出一掌。这掌力如千钧之势,叶听雪面上被诡异掌风掠过,眼神更加冰冷。 这是摧心掌,虽然气势不如那位承天府府主的万分之一,叶听雪依旧能从那一掌的气势中感受到这是摧心掌。 出口被另一人守住了,他也没闲着,把手上的刀朝叶听雪掷了过去。叶听雪进退两难,内力闭锁,百般提气还是不能作用。 礼仪剑把飞刀打落在地上,摧心掌已近在眼前。 叶听雪收敛神色。被动地接下了这一掌。摧心掌不愧是世间第一等的强悍掌法,叶听雪反应很快,当即接着那一掌之势飞了出去。 他顿了顿,咽下喉中翻涌的血气,手上捏着那位承天府少年的脖子。叶听雪道:“当心我杀了他。” 那少年很是沉默,没有任何动作,另一人冷眼看着他们:“身死功成,也不枉费他这一生。” 叶听雪没说话,摧心掌强势的内力逐渐侵入他的经脉,痛得他险些昏了过去。他咬着舌尖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很快他就发现,闭锁的经脉由一瞬间的松动。 心脉处聚着的那股无名真气骤然倾泻而出,叶听雪心下大惊,他曾经被体内的两股内力折磨一年之久,那滋味可不好受。恶劣的设想并没有发生,摧心掌的内力被诡异的排斥开,叶听雪体内瞬间涌上一股骇人的阴寒。 摧心掌再度袭来,叶听雪把身前少年狠狠推开,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一般,他同样向那人出了一掌。 自己的内力不堪作用,那么摧心掌的内力呢?叶听雪眼神一凛,两掌相对,僵持不过片刻他就感觉自己体内的摧心掌内力全部流向了对面。 那人很快就察觉出不对,但他已经无法收手,强悍的内力骤然涌入自己的体内,将手臂的骨骼一寸寸摧折。 他喷出了一口血,叶听雪浑身发寒,感觉像是连魂魄都被抽出来了一样。身体的苦痛百般奉还给对方,叶听雪收回了手,面前人蹊跷都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 叶听雪有些不敢置信,他用的似乎是……转转神功。在死人岭里头,尸清寒曾以此法为他消解摧心掌的内力。当时尸清寒在他体内留了一股及其阴寒的内力,她原先是想留住一份筹码来掌控叶听雪的。 不过那股阴寒的内力很快就被他体内的无名真气给吞噬了,尸清寒无奈只能将这个计划放弃。叶听雪最初也感到很紧张,但过不了几日那些真气和内力就开始偃旗息鼓,他也就没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再度出手,发现他又用不了转转神功了。 “抱歉。”退到一边的少年忽然开口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叶听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感觉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少年一脚把地上的那把礼仪剑给踢飞出去,却不是冲着叶听雪,而是直直飞出去,贯穿了他的同伙的胸膛。 那人幽幽地望着他,濒死的眼神黯淡无光,连震惊的情绪都没来得及有就死去了。少年拍了拍身上蹭着的一身灰,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身死功败,哈哈哈哈。” 叶听雪戒备地看着他,这两人的内斗让他看不懂。那少年又说:“今夜前来,是为了要回那块在萍州丢的象牙牌子。” 是陆鸣云行刺失败后带出来的那块牌子,叶听雪抿住嘴唇,这个人的态度很微妙。 “ 能不能拿回来,我无所谓的。”他撂下这一句,转身就朝门外出去。叶听雪心念微动,身形一闪就到了那人的身后。少年的脊背瞬间僵硬,却并没有还手,扯着兜帽跑得更快了。 他的轻功也很拙劣,根本不是叶听雪的对手,头上一凉,那兜帽被整个扯了下来。 中庭凉月如水,照在那张秀气的粉白面上,叶听雪和他对视。觉得那张面孔很熟悉,但他不记得了,叶听雪在混乱的记忆里回想,想得头脑钝痛。 竹玉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木着一张脸把兜帽带了回去,他说:“你最好别和承天府的人有瓜葛。” 叶听雪头痛欲裂,浑身都在发抖:“你是谁?” 竹玉垂眸掩下其中百种情绪:“不必记得我是谁,是我亏欠你的。” 他走得很快,叶听雪马上感到失力,膝盖腿痛,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身边有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但他无暇顾及,只感到他分外疲惫,就在这一片狼藉中闭眼休息了半晌。 再睁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身前围了若干人,比如冷脸的宗鹞和面色极度不善的执法堂长老。 “我单知道你是个不肖之徒,却没想到你竟将怨气洒在了这里!瞧瞧这间屋子,哪里还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叶听雪还是感到疲倦,他坐在地上,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执法堂长老因为愤怒而扬起的胡子。叶听雪目光没移开,多看了两眼,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宗鹞冷声道:“你别太过分了。” 叶听雪点点头,这群人是要来给他定罪的。 他又将萍州的变故讲了一遍,和陆鸣云的话差不太多,四堂长老的面色十分不好看。愤怒的情绪在叶听雪拿出那块象牙腰牌之后达到了顶峰。叶听雪指了指里头那具尸体:“这是承天府的人,为令牌来的。” 叶新阳姗姗来迟,他昨日苦口婆心地向长老们解释了萍州的真相,喝完了一盅冷茶。今天来时,发现这事情已经被轻飘飘揭过了,心中惊喜非常 也欢喜不到片刻,他们已经找到新的罪状,叶听雪和那位红衣鬼主关系暧昧,早在渠阳就见二人在一起了。 潇水山庄是名门正派,门下弟子和这种恶鬼勾搭厮混在一块,这对潇水山庄而言无疑是一份耻辱。何况当日问剑大会上,柳催带着他所谓的黄泉府在会上大闹了一把,险些使得潇水山庄颜面尽失,这样他们更是恨上加很。 叶听雪沉默地听完,开始为自己辩解。从神志不清地被拘禁在渠阳,到险些武功尽失,受制于人下。叶听雪刻意避开那些沉重屈辱的回忆,但说起来仍然是字字泣血。 执法堂一时寂静无声,叶听雪叹了口气,心中发疼发闷。叶新阳瞧见气氛冷凝,正要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就见外头匆匆跑进来了一个人。 那弟子恭敬地向首座上的几人禀报说:“黄泉府的人递了拜帖,前来造访潇水山庄。” 叶听雪眉头一皱,瞬间察觉到数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秦长老冷哼一声:“这回怎么不直接闯进来了?红衣鬼来这里干什么,潇水山庄可不欢迎这种宵小之徒!” 那弟子面色一白,抖抖索索地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双绣云纹的皂靴踏过了门槛进来,随后是红色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