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忘记她去了哪里。 “我要变成恶鬼,把这些人全都吃掉,挖了他的心肝,掏了脾脏,哈哈哈。”她越笑,眼泪就留得越多,那张本就模糊的脸,如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很恐怖,看着又跟可悲。 叶听雪垂眸看着她:“所以你扮作了‘徐乱’。” 她很迷茫:“我不是徐乱吗?他说我就是徐乱。” 叶听雪正想问这个“他”是谁,身后就传来不轻的动静,凌乱的水声,和拳拳到肉的响动。 孔莲忽然暴起,他身边的霍近英没有反应过来,当胸被人狠拍一掌后跌到了池子边上。这个疯乞丐将一头湿漉漉又脏兮兮的头发往后一捋,十分阴鸷地朝柳催他们看了过去。 软剑跟游蛇一样从水中窜出,就要往孔莲的勃颈上绞过去,四溅的水花绽开片片晶莹光点,混着微薄的乱雪,成就一派凌乱景象。 太岳剑原是重剑,但霍近英不用,他使的是软剑。软剑灵巧有余而气势不足,孔莲伸手就捏住薄薄的剑刃,冲霍近英说:“休来碍事!” 他出手很快很快,在霍玉蝉声声惊呼中,和霍近英交手过了数十招。化功散对他似乎并不起作用,霍近英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能遏制孔莲了。 和霍近英交手这片刻,他就认出了这是太岳剑的路数。太岳剑,太岳剑,孔莲细想这剑招,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决意不再留手,所出每招每式皆是杀意横生。 “先把你杀了,再去问回我的药。”孔莲大笑道,软剑绕着他的手掌缠了两圈,霍近英竭力往外横拉,锋利剑刃却没能削断他的手。 霍近英此前被孔莲骤然出手一掌震伤心脉,又被香味冲撞得气血紊乱,和他交手竟是落了下风。这把软剑即使出了排山倒海的剑招,也仍显得单薄苍白,远不如重剑那样的气势。 他丝毫不惧,一个毛头小子拿的太岳剑,有什么可怕的?孔莲这么想着,立即抓住了霍近英撤步时,露出的那丁点儿破绽。 “去死。”孔莲眼神冰冷,一掌朝他心口拍了过去。霍近英睁大双眼,水冷体寒,他有些失温,感觉这时候动作万分困难。 软剑抵住着一掌,那股大力逼得霍近英连连后退,他后背几乎抵在池壁上,那只手只差分毫就能刺进到霍近英的心口。剧烈震动让他肺腑脏器都狠狠一颤,痛得无法 “你为什么……为什么……”霍近英艰难道,他咬着牙,把孔莲那只手生生给掰开。 手腕折了,孔莲也不在意,他敏锐察觉到背后袭来冷风,十分干脆地把霍近英给撇下来。他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人,然后拔掉刺进肩胛中分一把小小飞刀。 他把刀尖上自己的血给舔干净了,霍近英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脏兮兮的面上已经不见来时的混乱迷茫。孔莲依旧是癫狂的,但他目光阴凉有如实质。 “剑宗的人啊,来一个我恨一个。你们这些人比我还肮脏,比我还不堪,比我还该死!”孔莲用那柄小刀格着霍近英掸过来的软剑,手上一错,小刀从霍近英面前落了下来。 孔莲的另一只手接住了小刀,出手如同疾电,将这小刀往霍近英咽喉处划过去。 刀口离霍近英的皮肉只差分毫,却再进不得。孔莲低头看着腕上紧紧缠住的那道鞭子,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注视着那个面貌平凡的年轻人,舔了舔牙上沾染的血腥气味。 “你送我刀,难道不是让我杀了他吗?” 柳催把鞭子一拽,鞭稍倏地离开了那只手腕,转而缠上了孔莲的脖颈。孔莲伸手一扯,但是根本扯不动这鞭子。那鞭子狠狠往后将他带着,几乎要勒死他。 孔莲踏过足下寒冷池水,整个人被狼狈地甩上了岸。 “蠢人就不要随便揣测他人的心思了,怎么从那药里醒了,脑子也还是坏的?”柳催语气很冷淡,他把鞭子收了回来,瞧着上头那团污渍十分嫌恶。 “脑子……怎么才算好?又怎么样才算坏?”孔莲歪着脑袋看着他,这个年轻人身上再也闻不到一点阿芙蓉的香气了,孔莲很快便对此人失去兴致。 他丝毫不想理会柳催,转而去了另一个方向,柳催再度向他出手也浑然不觉。 原本睡着活人的棺材已经一片狼藉,只有那个方向才有一点香气。骤起的寒风将这味道全部吹散,孔莲很惆怅,他现在找不到他的幻梦了。 少爷昨天拜读本文,看了十几章发微信来问我柳催是不是不行,都是就做一两次。 我:你别质疑他,是我没本事?养胃的人不配搞凰(安详) 第094章-恍惚隙中驹94*长,腿094老啊姨094 软香馆是极其美丽的地方,亭台水榭,玲珑楼阁,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到这个地方。朱门一闭,过去惨淡的人生就全都与她无关了,从那天起她叫绮琴。 绮琴常常能从精致的窗台边看到满河流光,和璀璨灯火簇拥着的一部画舫。她无法用更好的言语形容那部画舫,这是一朵常开不败的花,永远不偏不倚地绽放在河上。 即使它原本是一条船。 绮琴忘记自己在软香馆里待了多久,她以为自己一生都会在这个地方。 无限个暖夜让她忘记了曾经的寒冷,至好的春风让她忽视了过去的苦楚。没什么可挑剔和抱怨的,她来到了软香馆,至少她在这天地有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绮琴,我们走吧……”和她同部的姐妹悄悄跟她说,“我偷听到的,去世宝钱庄报馆主的名字,会领得赎身的银子。” “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在软香馆了,我们可以去外面,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弹琴……” 绮琴无端感到恐慌,她问道:“离了软香馆我们该去哪儿啊?有落脚的地方吗?以后怎么办?” 那个姐妹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已不记得,只记得那天晚上她心不在焉的,频频弹错了音调,被扣了月钱。绮琴那时候在想,出去能去哪儿啊?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后悔过……早知道我就和她一起走了,无论去哪。又或者我死在那里……絮雪,原来你也活着啊。”她嘴里又涌出一大口血,冰雪冻结在眼里,白蒙蒙一片令她什么都看不真切。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叶听雪只能感到她的悲伤。 他们在软香馆中见过吗?叶听雪不记得了,他也难以从这张被烧毁的面孔上,看出女人原本的容貌。手被冻得有点发抖,叶听雪从自己怀中挑挑拣拣那些药物,给柳催用的药并不适合她,原本要命的冷息丹只能短暂地留她一口生气。 “别死……”叶听雪封住她几处大穴,又以真气去探查她的经脉。 绮琴本身没有内力,她的真气被人强行灌输而入,并佐以药物催得更为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