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烦,还叫我去拦你。” “我们的事?”叶听雪神色冰冷,“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就只是我们的事了?” “这些人怎么会值得你为他们拼命奔波,他们会感激你吗,叶听雪?”裴少疾把另一只手的骨头也推回去了,似不觉痛,半声不吭,只余身里发出点闷响。他松了松手,提了桌上那把重剑,两眼中的嫌恶之色遮也不遮。 “别忘了刚刚他们还要杀你,就算不为那些药,他们也要杀你。” 叶听雪把剑收了,心知现在和裴少疾争辩毫无结果,他转身回去把倒地不醒的霍近英扶了起来,动身朝剑宗的山去。 “我不止为我活命。”他留这么一句,把霍近英背了起来。 裴少疾一直盯着叶听雪的身影,看这个人还是毫不犹豫地要往那座山跑过去,一步不停,越走越远了。裴少疾按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痛楚再度泛上来。这痛刺激了他,也叫他跟着朝叶听雪那方向跑了过去,他高声冲那人喊道:“那你也能救我?” 过了那道写着“千秋仰嵯峨”的碑,在走上一段就到了衢山脚下。当世第一等的大宗门就在这高山之上,仰头还看不见建筑,只见得百丈山雪,野风阴云如被,倾倒蒙住了这座山。 山门不见人与马,倒是许多血泥交混的狼藉痕迹,渐渐被大雪遮过。走在山阶上,叶听雪被大风吹得眼也难睁,恍惚间想起了旧事。十年以前他来过剑宗,也曾过山门,踏山阶到过这里的峰顶。 歇心丹毁坏他的记忆,那时发生过的事情如今都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也是那一次,没发生什么好事,他的师父受了重伤,师娘殒命于此,剑宗和潇水山庄十年不曾来往。 “叶棠衣说不会再踏进衢山一步,你不是他的徒弟?你怎么也不按他的意思来做。”裴少疾跟在叶听雪身边,心中还是不解怎么有人这么想掺和进这件事里。他依照柳催的指示来拦人,可明明他和柳催心中都清楚,叶听雪绝不是轻易能拦住的人。 按剑的手被冻得麻木,叶听雪松了手指,但转瞬又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裴少疾说的话未能令他动摇半分,只因为叶听雪心中清楚,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叶棠衣,叶棠衣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潇湘出剑只凭本心,不留遗憾。 叶听雪道:“你们憎恨这些世家,这些江湖人,觉得这些人口中说的道德正义都是虚伪,所以要毁掉,要推倒重来。可无论是承天府还是袒菩教,黄泉府抑或是剑宗等等,起的这些阴谋和纷争叫我失去了双亲、师长、手足兄弟、知交好友。” 那人心中难过,但裴少疾听不懂,他的生命里没有过这些人,他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生死。 到了剑宗,见了那处身在云中的宫殿,叶听雪惊觉这地方和自己脑中模糊的印象截然不同。虽宏伟依旧,但那副惨淡的景象使这里全然不像什么云外仙门,反倒隐隐透着一股衰败之气。 这里一个弟子都没有,叶听雪知道他们大都在今天被派出去参加大会,围剿魔头去了。 就在叶听雪怔愣的片刻,东边忽然传来爆炸的声响,叫他倏地回过神看过去。天色晦暗不明,飘飘风雪中窜起一片不详的火光。 “你照看他。”叶听雪撂下一句,抱剑飞快走了。徒留裴少疾人在原地,怀里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霍近英。 “嗯?”裴少疾忽然将手一缩,使怀中这个男人摔到地上。霍近英脸上沾了血和尘泥,整个人狼狈不堪,也瞧不出往日清俊的面容。 他半睁眼睛,人醒着魂却不知流落到哪儿去了,裴少疾从他身上闻到一点令人生厌的死气。他蹲在霍近英身边说道:“他竟然叫我照看你?可我不知最恨的就是剑宗了。” “衢山剑宗……就这还自诩天下第一?”这声落下,一把刀朝叶听雪砍了过来。 叶听雪本来顺着那道火光过去,心中忐忑,唯恐柳催会在那里。走着一路果真见到了不少人,但他们都已经成了尸体。大多是些穿着剑宗服饰的弟子,也有衣着平常分辨不出的什么的人。 那些刀劈剑砍留下的致命伤口狰狞露在外边,他们受伤极重,无人能救,挣扎到死。 叶听雪无暇再仔细探查这些,这一路都不回头,直到身后有了骇人杀机。他按剑以应,风楼格住那把刀,手劲一动打向那人手腕,使兵器瞬间离了手。这人挨了一道剑痕,从他左眼一直划到脖颈,血染红他整个胸襟。 一只眼看不见,另一只眼露出癫狂嗜血的神色。叶听雪又从他身上闻到那种让人迷乱的香气,便知他已经杀得失了神志。再看他被利器划破的衣裳,胸前敞着,带伤流血的皮肉隐约可见一个文身。 “义气帮的人?”叶听雪问了一句,得不到回答,那人循声再提拳打向他。叶听雪不想拖延,这些乱糟糟的事情都很叫他烦扰,出手也再不保留。 风楼剑出之快,连飞雪都迟它片刻。那人瞳孔只映出惨然景象,心神还分辨不出什么,就伏到在地上昏厥过去。 孤云宫的牌匾就在眼前,叶听雪走得越近就越能闻见那股香气,是大火将阿芙蓉的香味传遍这里的任何一处。地上的死人也多了,除了烈火燃烧的声响,他再也没再这里找到任何人的声音,喊无数遍柳催的名字也未得任何回应。 火从一处偏院烧起,越靠近那里,热浪之中的香气也就越发明显。叶听雪看见大火中烧着一个巨大的丹炉,铜做的表面被烈火烧成一种诡异至极的亮色。 那声巨响出于丹炉爆炸,再引起熊熊大火。叶听雪不知这是谁的手笔,但他清楚这火被风吹开后,整个剑宗都将被火海吞没。 烈火无情,这地方一刻都不能多留,可是柳催在哪里? 他从衣摆扯下一块碎布,顺手从地上掬了把新雪,这雪被热气一烤很快就化成了凉水,沾湿那块碎布。叶听雪吐纳换气,又用这湿布捂住口鼻才将那股香气驱散开来。他背火而去,朝着孤云宫的另一个方向。 叶听雪刚刚从这乱糟糟的境地中敏锐感受到一点微弱的响动。只有一声,他也毫不犹豫地往那里奔过去。孤云宫有人缠斗过,叶听雪顺着那点未干的血迹朝里跑去。 “柳催!”身后楼宇坍塌,将他的声音淹没在翻滚的热浪之中。叶听雪回身见那火焰窜成一只猛虎,其中隐藏的恐怖他连想也不敢想了。 “啊……”这莫名所出的声音混在被火焚烧的大殿内,竟分辨不出它从何处而出。 风楼弹铗出鞘,叶听雪出剑斩开被火烧断的木柱,两眼被烟熏得落泪。他狠狠一抹,才从朦胧之中见得一点白色,依稀可辨是个人影。叶听雪不知道自己那刻心情是惊,是喜,还是惧,又或者他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