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旧情?不要乱说。”这如鬼之声从身后响起。柳催当即要回身出手,却被叶听雪拦住了。接着铁打的短棒重重敲在密道内壁,这声在密闭的地宫中回响不止,震得叶听雪一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个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柳催开始反省自己。到底是重伤在身,连反应都慢了几分。听那人所说,显然是叶听雪口中的那位前辈。他手上一空,提了一路的酒壶被人夺了出去。 老头记得叶听雪的气味声音,也记得曾经相遇,他说:“好小子,你果真有孝心,还记得老头我要的酒。”他已数十个春秋未曾踏出过地宫一步,自从食了道士的仙丹辟谷后,就无需膳食,只靠地底泉水便能活到今天。 他虽不愿再踏足尘世,却还想再饮杜康销魂一遭。老头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叶听雪,不仅见到了,还带了一个最烦人的臭小子。 “这边是你说的那个作恶多端的红衣鬼?不是恨得不行么,怎又同行在一块?” 柳催当面听了这坏话,当即在叶听雪手上一捏,像是泄愤。 “我听到了,你们在说阎王令。”老头豪饮一口,多年未曾沾酒,只这下就叫他带了醺然醉意,“阎王令么……活人不练,练了不活。” 看在酒的份上,老头也耐心和他们多说了些。他用铁棍往右边方向敲了敲,示意走这下去。叶听雪道谢后带人走了,又听到身后一声闷响,竟是这老前辈不胜酒力,生生醉倒在地。 柳催把身上袍子解去给他当被:“我不冷。” 毕竟常常被人用长河落日的内力温养着,浑身上下暖融融。 顺着前头方向,走几步便机关变化动作。柳催警惕看着,叶听雪倒是不在意,他当年出死人岭时也是这样的,是有人在背后牵引机关,是谁也不需去猜。 如此一路坦途,他们走到了放置九块石碑的密室之中。 叶听雪点开火折子,拿着对向那些石碑。九块石碑字迹各不相同,叶听雪仔细看着。这些文字藏着暴戾之气,只消看上一眼,就让叶听雪心生燥气,混乱不宁。 他握着柳催的手平息下来,那人看着那些说:“阎王令一共八式,这里有九块石碑。” 众天昏暝,邪吞造化。修罗嗤怒,怨女唱魂。鬼孽巡游,无常禁断。杀伐净世,劫至神伏。 每一式都对应着一块石碑,唯独多了最后一块。叶听雪看着多出来的这块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死”字,如同诅咒一般。 “这个。”柳催指了指这块死字碑,又指了指怨女唱魂的那块,“和这个,是一人笔迹。” 叶听雪方要细看,柳催便捂住了他的眼睛道:“这功法伤人精神,阿雪不要看了。” 他满心惶惶,抓着柳催的手没松开:“那你呢?” 柳催没说话,他不在意这些。刻怨女唱魂时那人笔锋尤其细致,碑上死字则潦草非常,杂乱无章。在怨女唱魂的角落中,柳催找到不属于阎王令心法的两个,似乎是个人名——闻人。 “闻人?蝎指鬼主闻人高月的那个闻人?”叶听雪这几日反复将那几位鬼主在嘴边念叨,很快反应了过来。 叶听雪也记得裴少疾说过,闻人高月喜怒难猜,看他总是判若两鬼。像是一具身躯中,有两个三个的魂魄,在争执吵闹。 “他是个疯子……真正的疯子。”柳催如是道,又看那两块碑,“他父辈也和他一样,祖辈也一样,都是疯子。” 既然是精神混乱的疯子,柳催提忽然掌打破了怨女唱魂的石碑,什么都没有。他看向死字碑,叶听雪拦在他身前道:“看看再说。” 不想贸然打破石碑,坏了线索就不好了。叶听雪左右看着那块死字碑,除了满碑杀气,他没感觉到其他不同。柳催动手把这石碑换了个方向,又一脚把他踹翻出去。石碑上没有玄机,被石碑压着的一片地方却有异状。 又是那位“闻人”的手笔:“生有生,死勿死,或生即是死,或死即为生……” 叶听雪把灰尘拨开,见其上又道:“见死忘生,见表忘里,悔也、恨也、妙也……” 他看不懂这些混乱的文字,柳催修习过阎王令,当即知道这说的是什么。 “闻人”是个疯子,和人编纂完这逼人去死的功法之后,一瞬间犯了疯病,让他有了更不错的念头。刻下的这死字碑后,如果还留有一线生机呢?拓走石碑的人只看八式功法,不顾这一片死字。学未尽的阎王令,难怪一个个都不得善终。 这都顺遂了那疯子的心愿,看不见生门而枉死的人,全应了他在后头点了一个“妙”字。 柳催踩着地上那几行文字,一下子笑个不停,这就是解法吗?死人岭中果真都是疯子。 “找到了?”老头还抱着酒坛守在原处,叶听雪怕他常年不见光,骤然见了火折子会刺痛双眼,就要盖住。他却道:“不讲究,我老早就瞎了。” “小子,你出去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吧。”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瞬间到了叶听雪面前朝他心口打去一掌。叶听雪往后踉跄几步,柳催稳稳扶住了他。 叶听雪没有受伤,只是咳嗽道:“我也不知……前辈是还要我带酒来?” “不用了,我嫌你们很烦。”老头把短棍拣了回来,一下一下敲着空酒坛,那调子是潇湘。他又说:“你体内气机比臭小子的还要乱,管他怎么不先管自己?” 他按了叶听雪心口,摸出来那是长河落日的真气。叶听雪用这真气,却不大会控制,叫这天上地下一等一的强悍内力能随意冲伤他奇经八脉。 老头道:“心脉受不住,经脉却受不住,迟早也要你的性命。” “你是……” 长河落日是日虹真气,能与之相抗衡只有月虹的关山出月。所谓日落月升,轮转更迭才最平衡。阳捷春原先给他内力只放在心脉,是想危急时能护他性命,未想过叶听雪回去用它。 老头刚才一掌让叶听雪沉重痛苦的心脉忽然轻盈许多,他出手,叶听雪便知这是关山出月。 “你管老头是谁,没见过不会心法便乱用内力的。”老头很不耐烦见他这样,嘴皮上下一碰念了一串口诀,“日月双虹,分不开的,好好记着了。”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他说罢转身离去,手上还敲着“潇湘”,叶听雪大声对他道谢,老头充耳不闻,只道:“快滚吧,我要关门了。” 离开地下迷宫后再见天光,柳催方才背了死字碑下的经文。这字极易让人生出混乱,耽搁不得,只能立刻找个地方无打坐调息。 柳催不能动,叶听雪在一旁守着。 平息了暴动真气,柳催身上轻松许多,他轻微动作,分明是运功完毕了也不睁眼。假意歇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