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里走。很快到了宋北遥床榻边,他一眼便看到地上干涸的黑血,心中陡然一惊,立马就想把人喊起来问问情况。 “宋……”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他又住了口。 床榻上躺着的人,一如既往窝在被褥间,只有个脑袋露在外面。睡得正酣,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不像有什么异样。 凌风悄悄松了口气,心想还是等人醒了再说吧。 这一等,便等到了中午。 膳房小厮将午膳的食盒送了来,李莲生一个人提不了,将凌风也喊出去一起提。 “这怎么,送得越来越多,他一个人根本吃不下啊。”凌风震惊道。 小厮回他:“是张总管吩咐的,说侧君胃口不大好,让多备几道菜,由他挑选。” “快拎进去吧。”李莲生在一旁催他。 待两人将食盒提进去时,宋北遥已经醒了,半倚在床榻上,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这可是闻着菜香醒的呢。”李莲生笑着将食盒放桌上,想去床边扶宋北遥下床用膳。 凌风立马就拦在了他面前:“李莲生,你是不是也该去了吃饭了?” 李莲生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我等主子用膳完,收拾了一并送过去,到时再吃啊。” “别等了,你快去吃饭,过会儿我来收拾就行。”凌风连推带赶,将人轰了出去。 转头他就像风一样卷到宋北遥跟前:“怎么了怎么了,昨夜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宋北遥抬眼瞥他,嗓音懒懒的:“凌风,你干嘛又这样对莲生。” 凌风嘴撅了一下:“他现在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你跟前,我不把他赶走,怎么跟你说话?我们说的话又不能让他听到。” 说着,他手指着床边一块地砖道:“今早我来的时候,看到这儿有一口黑血,不会是你吐的吧?” 宋北遥顺着他指尖方向看过去,那一块已经看不出血迹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拧眉回忆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昨晚可有感觉哪里不适?”凌风又问。 这话算是问到了门槛儿上,宋北遥难得露出一脸郁闷神色,眉眼间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无语,亦或是旁的,语气也蔫蔫的:“我昨晚失眠了。” “失、失眠?什么意思?”凌风那张脸顿时皱起,“你哪儿来那么多我听不懂的词,召国特有吗?” “意思就是我昨晚一直睡不着,到很晚才睡着。”宋北遥一手扶上额头,“我从来不失眠的。” 哪怕是当年第一次登台领最佳男主角奖,前一晚也照样到点躺床上闭眼就入睡。 “哦,这个意思啊,我也从来不失眠。”凌风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有些困惑道,“我听人说,夜间不寐是由于思虑过甚,你是不是晚上在想什么?” 他话说完,宋北遥像是突然联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凌风一见他这表情,好奇得要命,立马凑近脑袋问:“真是在想什么啊?告诉我呗,我帮你拿拿主意。” “不知道。”宋北遥长长呼出一口气,摇摇头,“我还没想明白。” “就是想不明白才要说出来,是什么事啊?”凌风一脸望眼欲穿道。 这时,宋北遥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他侧眸看着凌风那模样,嗓间含着笑,悠悠开口吐出四个字:“少儿不宜。” 凌风:“??????” …… 晚间,太子府书房内。 黑袍男子站在案桌外几步远,眸露无奈道:“只是吐了一口黑血而已,你在担心什么?这说明火萤蛊已经开始消融寒毒了,是好事啊,我昨天应该都跟你说过。” 桌旁坐着的男人面容格外冷峻,指尖一下一下在桌面上轻落着。 听了这话,不说旁的,只问:“那他会难受吗?” “难受?”黑袍男子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之事,“你可别忘了,寒毒一旦发作他必死无疑,为了解毒难受一点儿算什么?” “况且不过就是夜间燥热,心火难耐,入睡困难罢了,都是正常反应,对身体没什么大危害。”萨尔安慰道。 裴寂的目光落在桌上燃着的烛火上。火苗轻曳,火光印在他冷硬的面庞上,勾出利落而棱角分明的轮廓。 “入睡困难,已是大事。” “……就这几日而已。”萨尔那双不冷不热的眸子投过去,“你真正该担心的,是三日后取蛊。你还是不打算告诉他此事吗?” “是。” 裴寂抵上座椅靠背,单手撑在头侧,“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何必告诉他,让他徒添心忧,他本就身子不好。” 萨尔目光沉静,望着这位曾经救过自己命的故人。 下午他去寝殿查看那位侧君情况,简单聊过几句话。那位似乎是被保护得太好,对太子的付出一无所知。 甚至在他提及太子时,那位也不见多欢喜的模样。 两个人之间的事,旁人是插不进缝隙的。萨尔只淡笑一声,嗓音嘶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挂心一个人竟是这般,什么都替对方考虑到。只不过你为他做了这许多,他可知道?” “他不用知道。” 裴寂凝眸看向他,嗓音沉而缓,“这些都是我的事,他只用照顾好自己就行。” — 翌日中午,宋北遥还未醒。 凌风在寝殿前等候午膳,远远瞧见一道熟悉的宝蓝色身影往这儿走来,还没看清人脸,吓得立马往寝殿里跑。 “诶?凌风,你跑什么!” 那声音步步紧跟过来,“你们干嘛又拦我?凌风!” 到了宋北遥床榻前,人还是没醒,不知道昨晚是去做了贼还是干嘛,睡得昏天黑地。 凌风连忙拽着李莲生,小声道:“李哥,你去外面取午膳吧,这儿有我守着。” “行。”李莲生头次见凌风喊他李哥,倒也乐呵。正提步往外走,凌风又拉住他:“外面有个人想进来,你千万别让他进,他可恨侧君了!” 李莲生一听这话,立马脸色一变,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往殿外走去。 “……凌风,谁在外面?” 这时,宋北遥的声音幽幽传来。凌风连忙凑过去:“还能有谁,那……祖宗。” 宋北遥盯着他:“你脸怎么了,抽筋了?” “……”凌风暗叹一口气,“萧昀在外面啊!你说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又来了?” “小侯爷来了。”宋北遥撑着坐起来,想下床,“我去见见他。” 凌风一把拦住他,眼睛瞪得铜铃大:“你干嘛!你见他干嘛!” 宋北遥被他按回床上坐着,无奈道:“他定是和南安侯一同来的,我想问问他春日围猎去不去。” “这不用想,他肯定去啊!他爹可是一品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