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却一口一个“老夫”的男子,浅笑着拒绝:“不必了,多谢。” “魂处异世,当真这么容易离开吗?”那男子又道。 宋北遥手里的筷子顿时停了下来。 裴寂很快察觉到他的变化,冷声道:“曲岚,将人送下去。” “是。” “等等。”宋北遥起身而去,手腕再次被裴寂握住。他用力地将那只手推开,走到男子面前,“这位……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46章 此时,曲岚和凌风都已经站了起来。这两人都是练家子,个顶个的高挑健硕,那瘦削男子往旁一站,好似一拳就会被撂倒,属实有点儿不中看了。 但他却十分淡定,一双灰蒙的眼睛往宋北遥看过来,盯着人的时候,视线又像没有聚焦。他笑道:“可以,公子想去何处?” 有裴寂的吩咐,曲岚在一旁拦着,宋北遥没法带人离开。凌风也不放心道:“公子,你还真信这算命的啊?他刚刚都不知道说了句啥,你要想算,就让他在这儿给你看看呗。” “不用。” 单凭男子方才一句话,就可知身份不简单。宋北遥想问的,自是不能让这几人知道。 但裴寂不让他带着人离开,他心中既无奈,又不免有些恼怒,却也只能再次低头,“太子殿下,我想与此人单独聊聊,可以吗?” 他的嗓音很是轻柔,眸中的央求神色落入裴寂眼中。 裴寂冷眸从男子身上扫过,一语未发,轻轻抬手,曲岚便让出了道。 宋北遥低声说了句“谢谢”,随即与男子往角落的一桌走去。 坐下后,眼见那处几人目光都牢牢盯着这里,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公子,看来你在这里的生活颇为精彩。” “精彩当真谈不上。”宋北遥开门见山道,“请问阁下方才所言那句话是何意?” 男子朝他伸出一只手来:“公子,先给我看个手相如何?” 宋北遥将手掌摊开递了过去。 男子干枯的指尖摸索一番,而后松开:“原来是这样。过去命格硬,现在命格也硬。且无论之前还是现在,公子命里都有贵人相护呢。只不过这两位贵人的命数,就说不准了……” “此话何意?”宋北遥不解道。 男子浑浊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露出一丝近乎诡异的笑:“天地因果皆有道,此消而彼长。保了你的命,就得拿他们自己的命来换。” 宋北遥闻言,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这男子倒是没有乱说。当年的那场车祸,若非秦臻在最后关头转开方向盘,死的人必定是他。秦臻救了他一命,自己却死了。 那么裴寂,难道也会…… 宋北遥收回手,狠狠攥紧拳心,指尖都掐进掌心肉里。他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性,他也无法接受这种事再次发生。 “阁下为何会知晓这些?竟连我魂处异世都知道。”他眸色一紧,“你是何人?” 男子笑了两声,再次恢复到先前那副温和模样:“我是何人不重要。我方才说过,天地因果皆有道。就比如,你命不该绝,便来到此地。而你,也不见得只是个例。” 宋北遥听了个大概:“你的意思是,你也是穿书者,还是这个世界另有别的穿书者?” 男子嘴角含笑,抿唇不语。 他不答,宋北遥也不再多问。“那阁下为何认为,我并不那么容易离开?”他转而问道。 男子回他:“你看那处几人,他们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公子是心善之人,一旦与这个世界产生了联结,在这里有牵挂的人或事,就形同给自己缚上了枷锁。时间越久,枷锁越重,到时你还能那么轻易离开吗?” 男子的话声虽然极轻,却重重落到了宋北遥心间。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也被血淋淋剖开到眼前。 他心里是否已经在为离开而感到不舍? 又是为何不舍呢? “所以我当如何?”他不自禁喃喃道。 “有时跳出局外再看,你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男子说完,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 锦囊的袋口是封好的,宋北遥接到手里,问:“这是何物?” 男子的目光像是落在他身上,又像是不落在他身上:“将来当你面临最艰难的抉择时,再打开它,它会给你指一条方向。” 一番话说的是神神叨叨,宋北遥却知,此人并非在故弄玄虚,而是当真知道些什么。 手里握着锦囊,垂下头思索片刻,他再次询问:“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然而,人已经起身离开,走到了双手抱臂而站的裴寂面前。 “这位公子,你我虽没有过多眼缘,但我看在方才那位公子的份上,也赠你一个锦囊吧。” 男子同样递过去一个封口的锦囊,“里面的东西你随时都能取出来看,但记得,最好是在你极为困惑之时。” 说完这番话,男子一步步往楼梯下走。 不多会儿,一个佝偻着背,一步三咳嗽的年迈老者走出了这家饭庄,逐渐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裴寂垂头看了眼这锦囊,随即将封口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张字条。 待看完上面的字,他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眉眼也一瞬覆上霜雪。 那字条在手指尖逐渐揉成了团,碾成灰,扬指四散。 他抬眸朝那处角落里望去,宋北遥也恰好在看他。两人视线相对,宋北遥被那道幽深的眼神烫了一下,立即移开视线。 裴寂眉心轻蹙,提步而去,走到少年跟前,弯腰就要把人抱上。 宋北遥一手把住桌角:“我自己会走。” 裴寂力道强悍,不由分说将他从座椅上抱起,再将那颗脑袋按进怀里。 宋北遥不愿再忍受裴寂的强势,奋力挣扎着:“放我下来!” 但他的挣扎力道被裴寂压得死死的。 两人下楼后,凌风和曲岚二人还在二楼未跟上。 凌风不由小声道:“我怎么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曲岚一脸正色道:“有何不对劲,抱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你不懂。” “我不懂?我看这回是你不懂!”凌风朝他翻了个白眼,摸了摸下巴,“我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但他俩肯定都不对劲。” 车马一路往北,抵达燕山行宫时,天色已晚。 这一处行宫仅是为每年的春日围猎落脚所建,距离璃都不远,因此面积不算大。 马车一路来到太子入住的昭阳宫前,下了车,宋北遥看出这寝殿与太子府的寝殿相比,属实是小了些。 昭阳宫分正殿和偏殿,偏殿由下人随从居住。 宋北遥随着裴寂迈入正殿,四下看过后,一旁的仆从立即上前道:“太子殿下,浴池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