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他时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张大夫受惊了,长风托我传句话:医者中他只信你一人,可否随我去看一看孩子的脉象?” …… 最终容衍还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些人闭嘴不得而知,总之新年的第一天,青川城大街小巷都掀起了除夕夜神迹降临,百病皆消的传言,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在半空看见了仙人吹笛,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 都和宁长风没什么关系。 张生华昨晚诊过脉,道孩子与常人无异,就是月龄要大些,生下来便能自己翻身,兴许说话走路也会比同龄孩子要早些。 是个很健康的哥儿。 因是在除夕夜的最后一个时辰出生,容衍便给他取名叫除夕,希望他除旧迎新,日日开心无忧。 宁长风倒无他那么多细腻心思,于他而言名字只是个代号,除夕也好正月也罢,是他的崽子就行。 又在青川待了十余日,在景泰蓝雪片似的信件催促中,两人终于踏上返程的旅途。 因着带了除夕这个未满月的小崽子,人手和行李太多,只得坐马车慢悠悠地晃,等抵达盛京时,已是三月初了。 今日一下了早朝,景泰蓝便换下龙袍,穿上私服直奔郊外。 远远地就能看到车队绕过鱼头山,自官道行来。 宁长风嫌坐在马车里憋闷,骑了马出来放风,他眼力好,老远就能看到归林居门口蹲了个小小的身影,和以往无数次等他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景泰蓝!”他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正百无聊赖蹲地上数蚂蚁的景泰蓝倏地抬头,望向朝他疾驰而来的骏马,大眼睛开始放光。 他扔掉树枝,朝马上的人影大步跑去:“阿爹!” 宁长风急勒缰绳,翻身下马将朝他奔来的小小身影抱起来举过头顶,笑声爽朗:“重了不少啊!” 景泰蓝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肩膀,故意奶着声音,仿佛儿时那般撒娇:“阿爹,我好想你啊!” 若是以往,宁长风定是要觉得别扭的。 不知为何,这次他摸了摸景泰蓝的后脑勺,低声回应道:“嗯,阿爹也很想你。” 肩膀上有湿热的液体蔓延开,景泰蓝忍不住哽咽:“对不起阿爹,让我哭一会,哭一会儿就好。” 宁长风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掂了掂,六岁的孩子不算轻了,景泰蓝的个子似乎又长了不少,趴在他怀里颇有些重量。 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抱着他大步走进门口:“可以哭久一点,没关系。” 等容衍抱着小崽子姗姗来迟时,景泰蓝已经从宁长风身上扭下来,坐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擦眼泪。 他已是一国之君,不可以动不动就向阿爹撒娇了。 除夕被包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此时正顽强地挣脱襁褓,伸出小手手去抓容衍垂落在耳侧的长发玩。 景泰蓝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跳下来去看。 只见襁褓里的娃娃生得唇红齿白,一双圆眼骨碌碌地到处瞧着看着,见人便弯起眼睛笑,亲人得很。 看着甫一见面就伸手要抱抱的除夕,景泰蓝连退好几步,接着紧张地看看宁长风,又看看容衍,目光隐露期待。 “我可以抱吗?” “自然可以。” 宁长风尚未开口,就听容衍面色如常地替他回答了,随即便教他怎么抱孩子。 路上这两个月,一直是容衍照顾孩子居多,现下教起景泰蓝来熟练得很。 软乎乎的小孩抱在手里,景泰蓝紧张得全身关节都僵硬了,他大气不敢出,小脸上的表情凝重得仿佛在上早朝。 不,比上早朝还要令人胆战心惊。 除夕抓着景泰蓝的衣领,小嘴鼓啊鼓,吐出一串泡泡。 景泰蓝茫然。 这是何意? 摸到小崽子一点脾性的宁长风解释:“看来他很喜欢你这个哥哥,迫不及待想和你玩。” 景泰蓝抿了抿唇,再扬起时又是一脸激动,大眼睛闪亮闪亮的。 “哥哥也很喜欢除夕!” 第77章 回京后休息一日,宁长风入宫听封受赏:封武安侯,享一等公爵,赐盛京宅邸一座并赏赐无数,圣上亲自设宴庆功,文武百官作陪,极尽殊荣。 无人再提起他哥儿的身份,这些人精似的官员们被整治得服服帖帖,都心照不宣地端起酒杯,祝贺景氏王朝下诞生的第一位异姓侯。 宁长风一跃而成当朝新贵,趋炎附势者如潮蚁,拜名帖雪花似的飞来。 他不堪其扰,挑几家看得顺眼的去了一趟,其余的尽数推给容衍打理,自己带着崽子在归林居躲清闲。 只是盛京不比西北,事务繁多,过几日新宅邸修缮完毕,理应要办个乔迁酒,宁长风犯懒,一合计将除夕的百日宴并成一道办了。 容衍未设府邸,这办酒的地点自是设在了宁府。 当日,宾朋满座,来来往往的人如流水也似,景泰蓝带着赏赐前来参宴,明目张胆地展示对这位异姓侯的偏爱。 只是他身份到底尊贵,只略坐了一坐便回宫了。 赴宴的大臣们这才大舒一口气,自在不少,看向宁长风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别看当今这位天子才七岁,在朝务上的处理已日渐展露出锋芒与野心,假以时日,必是一位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帝王。 到时,第一个开刀的恐怕就是那位统摄全朝的首辅大人…… 自古权力相争,皇权与相权之间二只能存一,只是幼帝羽翼未丰,一切为时尚早。 座上各位自觉心里明镜似的,殊不知自二人流亡鹿鸣镇,遇到宁长风起,一切就都已变了…… 宴会上,除夕穿着一身红色小袄,帽子做成一个可爱兔头的形状,兔耳朵长长软软地垂落下来,他五官长开了些,越发显得眼睛圆溜溜的,见人便笑成一弯月牙,看得那些官员们眼热极了,还有半真半假要说娃娃亲的。 这小家伙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小嘴一瘪,翻个身趴在容衍怀里,小屁股撅起对着那官员。 宁长风将他接过去,用筷子蘸了点卤鸭汤给小崽子尝尝,俗称吃味。除夕咂巴咂巴嘴,圆眼睛一亮,指着桌上的一道菜伊伊哇哇要吃。 那菜是一道南方的辣卤,容衍特地叫人寻了南方地道厨子做的,是宁长风最喜欢的口味。 鲜红油亮的卤汤浇在鸡丝上,鲜香麻辣的感觉一阵一阵往人鼻子里钻,西北吃食多是牛羊肉炖煮,口味着实称不上精细,宁长风虽不挑嘴,却更偏爱南方重油重辣的炒菜,没想容衍会在盛京给他准备这么一道菜,忍不住自己坐下先一饱口福。 除夕馋得扒拉他筷子,口水狂流。 宁长风边吃边随手用布兜给他擦了擦:“你不能吃,辣。”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