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少工夫注意余京海的异常,顶多是觉得旁边老有影子晃悠,随口喊两声。 “老余你晃啥呢?小周不是马上就能放假了,后面大把约会时间在跟你挥手……” “咱淡定点儿,相思病再忍忍就大解放啰……” 余京海本来还在犹豫着,听到这里,猛然想起从明天开始就得有一段时间见不着周惜,今天晚上也差不多算是异地恋开始前的最后机会。 甭管周惜今晚会不会回家,明早走之前总要回去收拾行李。 学校里不好见面不便说话,但在家里可以,他守株待兔,等一晚上都行。 反正他有周惜家的钥匙。 余京海浑身一激灵,连忙拿上钥匙,匆匆地跑出宿舍。 大晚上的,他到了周惜那公寓外,见着还有人在卖水果,一车浑圆大西瓜让他瞬间立定下来。 周惜平时爱吃西瓜。 于是他仔细地挑了两个瓜,拎在手里,带回楼上。 刚找出钥匙开门,这一开就发现门没锁牢。 余京海心头一紧,立刻要拔钥匙。 门突然从里拉动,开了。 余京海和站在门口的秦牧照上面,当即愣住。 秦牧的表情也有点意外,目光扫过余京海捏着的钥匙尾巴,心中大概有了底。 两人都还持续愣着,这次却是同个原因—— 他俩撞衫了,上身都穿着同款纯黑色短T,样式都简洁,左胸位置都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图案。 同样的衣服,尺寸看着也是在同样的码数范围内,不同体型的人穿出来的效果却呈现出了鲜明的对比。 余京海比秦牧高,也比秦牧壮,这衣服完全贴身,很显结实体格。 T恤本来也不一定非得紧身穿,很多人就喜欢穿大一码,觉得更舒服。 秦牧穿着是略微宽松,走飘逸潇洒的风格,倒也符合他这医生本身的气质。 余京海眼睛逐渐瞪大了,瞪的就是秦牧身上的T恤。 秦牧眼里露了些尴尬,现在看的也是余京海身上的T恤。 “……谁啊?老秦。我舅吗?都不到十点,他不是说要十二点才能回来?” 曲子献的声音突然在客厅里响起,还夹带着一些激烈的游戏音效。 “不是,是你舅的朋友,你也认识。”秦牧转头解释完了,便让开通道,请余京海进屋。 打游戏的曲子献抽空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是余叔叔啊!你怎么跑过来了?” 余京海含糊地说了句“送西瓜”,动作十分僵硬地提着西瓜去厨房。 曲子献忙着戳游戏手柄,没空想别的事,基本上都是秦牧在帮忙招呼人。 论起和房主周惜的关系,曲子献这个亲外甥才是主人家,但曲子献只顾游戏,全丢给了秦牧,一时间秦牧反倒更像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秦牧看着余京海对厨房很是熟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不是第一天来吧?刀放哪儿都知道。” 余京海没搭腔,埋头切了半个西瓜,放盘子里用保鲜膜裹好,连同剩的那半个西瓜也都包好膜,一起塞进冰箱,紧接着整个人都好像要挤进冰箱里去。 然而,他再不想理会秦牧,也不可能一直开着冰箱门,保持弯腰的姿势傻傻地被冻。 余京海最终还是关上了冰箱,和秦牧一前一后回到了客厅里。 “老秦快快快,我一个人挡不住……”曲子献见秦牧坐回来了,立马召集人组队。 秦牧也爱打游戏,曲子献发现后常和他约着到周惜家组队玩几把。 周惜家里的电视能联游戏机,之前余京海来打扫看见过,也问过。 游戏机是周惜以前给小外甥置办的,曲子献上大学那会儿不愿回家被家里人管着,就躲到周惜家里住过一阵子。 周惜疼他,他耍赖要游戏机,就给他买,到他今年要毕业了都还没打算搬走。 “子献,家里来客人了你好意思就这么晾着?等你舅回来知道了,你看他说不说你?”秦牧在旁提醒道。 “哎呀,余叔叔跟我舅特熟,我们还是喝过酒的交情,也熟,跟你一样熟,不用计较……”曲子献毫不在意,这时候眼中只有游戏,顺嘴又问,“余叔叔,你玩这个不?要不来玩两把?” 余京海直接拒了,在这小外甥的舅夫标准里,他本来就没有几条够得上。 他那菜鸟游戏水平,凑上去就是自找糗出。 更何况他现在压根没心情玩游戏,眼睛总忍不住去瞅坐在曲子献另一边的秦牧……穿的那T恤。 秦牧察觉到那目光,被瞅得稀里糊涂,从门口到这儿,都盯他多久了?不就是撞衫吗? 曲子献叫不动余京海,就继续召唤秦牧入队。 秦牧和他认识了挺久,加上跟周惜的交情,一直把他当亲弟宠着,有时候都能比周惜更“母性泛滥”。 曲子献再嚷嚷几句,他也只能让余京海随意,就接了游戏手柄,入队陪人刷怪。 这对组合游戏打得热火朝天,很快,整个客厅里荡开了曲子献的鸡血嗷叫,偶尔伴上几句秦牧游刃有余的战略指导。 余京海坐如针毡,过后不瞪秦牧了,而是转头盯着周惜的卧室。 他今天才知道不止是他一个人能进周惜家,周惜那小外甥是真亲戚,可以不算,但秦牧也能进,而且明显常常来。 每间房门依旧都敞开着,原来并不是只对着他一个人,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点都不特殊。 而更重要的是秦牧穿的那件T恤,到底是不是周惜房里放着的那件? 余京海从来没有这么急迫地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是立刻马上就得知道,再多等一秒都难捱的滋味。 胸膛里如同爬满了虫子,嘴不留情的虫子不断地啃食着他的血肉,让他愈发扛不住这个念头。 他到底还是趁着秦牧和曲子献沉浸于游戏的空档,悄无声息地挪脚踏进了周惜的卧室,把卧室看了个遍。 桌上是空的,没有袋子或是新T恤的影子。 仿佛白天看见的,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这时候,梦醒了。 余京海浑浑噩噩地从卧室走出来,又往秦牧那头凶狠地瞪去一眼,再撑不住般地转身就冲着门口赶去。 他走得飞快,不利索的左腿打磕绊也不顾,就跟逃跑一样,冲出了周惜的家。 砰的一下,沉重的关门声响起,惊扰了正在和游戏纠缠的曲子献和秦牧。 “哎?余叔叔这是走啦?”曲子献也就是随便念叨,眼睛还紧盯着电视机。 秦牧稍微分了神,有些纳闷,走也不说一声,还闹这种动静,怎么像是在耍脾气的? 撞衫的问题秦牧早抛到了脑后,他也不觉得哪个大男人会真在意这类芝麻绿豆的事。 那不然就是……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