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做听不到裴延这话,靠床头舀着粥喝使唤,把铁链解了。
裴延放腿上的手握紧,却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往大落地窗旁的茶几走,拉开抽屉拿了钥匙,返回解开陆砚腿上的铁链。
他把铁链扔地上,挽起白衬衣袖子往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条湿了水的白毛巾,弯腰仔细的给陆砚敷被铁链磨红的脚踝。
他没想过要把陆砚锁起来,只是害怕自己在书房办公的时候陆砚突然醒过来逃走了。
铁链也不是他今天买的,而是陆砚十多年前一声不吭离开,他生气的时候买的。
低头喝粥的陆砚假装自己不在意,却无法做到真的无动于衷。
裴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就算再怎么冷着脸,他动作仍旧是温柔的,从没有跟他红过脸。
就算是两人口头上出现了摩擦,先低头的也永远都是裴延。
如果裴延是个人渣,他当初肯定会选择跟裴延在一起,把裴家弄到手,借着裴家复仇。
可裴延是个好人,所以他下不了那个手,选择了离开。
他大哥跟父亲似乎是早猜到陆家会出事,暗中给他培养了一些人,接应他出了国。
出国后他时常会回国,慢慢部署再在暗中培养小时候的陆阎琛,等待反击。
好在陆阎琛没有让他失望,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不然他后边的计划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这些年他一直让自己去忽略裴延这个人,关于裴延的事情他也没有让手下去打听,手下就算是打听了他也不会听,麻木自己活到了现在。
他此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在他死之前给父母跟陆家报仇,情情爱爱只会拖他后腿。
裴延又怎么会不知道陆砚想报仇。
所以在陆砚离开他后,他一步步的往上爬,直到坐上了裴家掌权人的这个位置。
坐到这个位置他花了五年的时间,看着不漫长,却让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
他想着自己掌控了裴家,有那个能力帮陆砚的忙了,陆砚肯定会回来找他。
可没有。
他等了又等,等到要发疯了陆砚都没有出现,不管他派出去多少人都找不到陆砚的踪影,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要不是陆砚曾经住在他房间里,还留着他穿过的衣物,他真的会以为陆砚只是他被父亲冷待后,抑郁了幻想出来的人。
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陆砚喝粥勺子碰撞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
陆砚食不知味,那握勺子的手紧了又紧。
他想过裴延找到他会大吼着问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或是不搭理他把他关起来。
却唯独没有想过裴延没有生气,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他相处。
要不是两人十多年未见,他真的会误以为他们这些年从未分开过。
一会再下地走路。
裴延叮嘱了一句,拿着毛巾回浴室清洗。
陆砚抬头看着裴延的背影,比以前高了好多,不再是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而是越发有男人味的强健身材。
陆砚抽回目光,又沉默的盯着手中的肉粥看。
裴延出浴室看到的便是这模样的陆砚,心里涌上的全是难受。
以前那个会看着他安静笑的少年,现在一脸冰冷,不仅发色变了,气质也变了,就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可即便如此,他看到陆砚的第一眼还是认出来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要不是他担心陆澜出事,正好想去医院看望陆澜,也不会碰到回国的陆砚,说不定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裴延往茶几走,倒了一杯水走回大床边递给陆砚。
陆砚抬头看了下递到跟前的水,把空碗放床头柜上,没有说话的接过水喝了两口。
裴延不期待陆砚能跟以前一般待他,只要能看到陆砚还好好的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
绑你过来不是我的本意。
站床边看着陆砚的裴延道歉。
错了就是错了,他不是那种犯错不知道道歉的人。
陆砚抬头与裴延对视,我的保镖呢?
一楼客房。
裴延没有说人醒了没有,也没有说是不是把那两名保镖关起来了,可陆砚知道多半是反锁了房门,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陆砚说不出来此时是什么心情。
望着跟前这个已不再是青涩少年的裴延,神情有些恍惚。
陆家人被关起来的时候,他无助过痛哭过。
都是裴延一直陪着他,安慰他,红着眼眶抱着他。
现在两人已不再是当时的少年,身上都有了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与说不出的陌生感。
裴延突然抬手摸陆砚脸,没敢用力,只是轻轻的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