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那凝胶里没有包裹别的东西,倒是有许多小气泡。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胶质中以特殊组合排列的黑色微粒。 “最好还是不要靠那么近。” 零回过头:“这是什么?” 冬已走进两步,小心比对特征,然后沉声回答。 “是电子病毒。” 研究员身上除了有身份牌,还有个人Ukey,他们用他的权限打开电脑,发现里头的机密文件内是满满的编辑记录。 冬已一目十行:“从几十年前就开始进行的关于电子病毒的研究,那时是一代,到现在已经衍生出第十代。现在这种病毒已经具有了极强的传播性,感染时间缩短至0.5秒钟,并且能克服种种防火墙的限制,无视一切防御。” 他顿了顿,“第十代病毒的名字叫永恒。” 零终于想起来了那莫名的熟悉感是什么。 “我在白沙城时被不明人士刺杀,路上巡逻的保安机械人全部宕机。” “佣兵公会去黑沙城任务时,全员感染不明病毒,失去意识和行动能力,连安岭和莫队都不例外。”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恐怖的东西已经生根发芽、繁衍出花。 零:“是不是只要我们把这些销毁掉就没有隐患了?” “恐怕不行。” 冬已指向文件柜里已经归档的历史记录,从1号到9号,“他们已经有了一整条完整的生产链,存在这里的只是第十代的研发,过去九代的病毒技术早就已经成熟。” 冬已想到教团每次进行的祭祀、祈福仪式,大批信徒虔诚祈求解脱,祭司们分发给他们‘神赐’。 信徒们不会想到,他们用毕生积蓄换来的机械之神的神降福音,其实是蕴含了病毒的廉价垃圾呢。 他点开一个实验记录文件,视频在显示器上开始播放。 一名成年男子,在安装上浸染了电子病毒的义肢后,在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变成只会在地上躺着喘气的丧尸。但只要操控者按下控制键,病毒进入休眠期,此人又会正常爬起来行走说话。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视频,然而实际却有无数的案例存在。 零毛骨悚然。 简直如同僵尸大军一样。 冬已声音沉重:“机械之神以洗脑、催眠的方式控制高等级祭司,又用电子病毒控制大部分信徒,让祂的傀儡遍布全国。” 这些携带潜伏期病毒的信徒,已经蔓延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等到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这些被视为‘虫豸’的底层人就可以被清洗掉了。 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见冬已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的模样:“那你作为教团的大祭司,是不是也……” “我没有感染,不然我怎么还会站着这里呢。” “为什么?” “你猜。” 零想了想:“是因为祂信赖你吗?” 冬已忍不住发出轻蔑的笑声:“我的小姐,机械之神不会信赖任何人类。” 他修长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删除一个个文件,声音则冰冷无情。 “就和人吃苹果一样,最不容易下口的苹果核总是会留到最后。” 二人在传播链实验室呆了一整个下午,他们拷贝了所有电子病毒的研发证据,又把电脑中的资料全部销毁,确定什么也没给机械之神留下。 零看着冬已改写了一小段病毒逻辑,有些怀疑:“这么做会有用吗?”毕竟这是连安岭都能感染的电子病毒。 几乎她的话音落下瞬间,原本浅蓝色的一水缸胶质物,开始一点点改变颜色,仿佛墨汁扩散一样,越来越黑,逐渐污染了整个水缸。 冬已嗤笑一声:“病毒的基本逻辑是覆盖增殖,当它们以为除本体之外的其他个体也是可覆盖对象时,厮杀就开始了。” “走吧,这些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销毁,再也没有传播力。” 两人收拾东西离开。 “可惜我们还没有找到关于机械之神的信息。”零有些惋惜。 “没关系,明天祂才开始系统维护,我们还有时间。” “嗯。”零点点头。 半晌,见冬已掏出了晕倒的那名研究员兜里的宿舍钥匙,她才后知后觉想到什么,震惊道。 “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鬼地方过夜吧?” 冬已做出一个吃惊的夸张表情:“明天整个研究所会全封闭,我们无法进入,今晚当然不可能出去。” 零嘴巴张了张,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啦。但她以为两人起码会东躲西藏一整晚,怎么也想不到冬已会直接明目张胆去找个宿舍住下…… 刺客虽然潜入敌营了,但生活质量不能变差。 危机感是有的,但不多。 “赫尔曼会担心的!” “我会给他发消息报平安。” “还是说,比起员工宿舍,你更想睡在实验室里?我倒是不介意。” “……” 到了晚上,研究所内巡逻的守卫机械人直接增加了几倍,通常上一个小队刚刚离开,下一个小队又接踵而至,根本没有躲藏的时间间隙。 “啪嗒——啪嗒——” 整齐的金属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如同催命的魂钟。 零穿着特制的无声鞋在走廊里狂奔,她满头大汗,却怎么也寻找不到对应的宿舍门。 这诡异的研究所两侧墙壁上的门号根本不是顺序排列,4号的下一个是10,10的下一个又是28。 听着身后巡逻小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零握住钥匙的手不断颤抖。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搂过她的腰,冬已握住她颤抖的右手,往前飞速掠了几步,随后找准一扇门拧动门把手,竟然真的让他找对了,两人旋身进入宿舍。 “砰”的一声,在机械人巡逻队来临前的一刹那,门板合拢,将他们的身影隐入黑暗。 零屏住呼吸,她的背部紧紧贴合在铁质门板上,因为很薄,耳朵能清晰听到外侧的响动。 守卫机械人沉重的脚步声似乎在门口停留了一秒钟,但很快离开,前往下一个巡逻地。 他们竟然真的躲过一劫,零缓缓舒了一口气,觉得今天实在太过刺激了。 松懈下来后她才发现,此刻她正和冬已面对面站着,他的手还放在她腰上,两人的姿态十分亲近,面前就是男人漂亮的锁骨。 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头顶的头发痒痒的。 因为距离极近,冬已身上的气味悄悄沁入鼻尖,零挪了挪,侧身让开了位置。 然而她发现,两个成年人挤在一间单人宿舍里明显有些过于狭窄了,这铁皮小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盥洗设备,比浮空艇上的独立包间还要简陋。 床上有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色被褥,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别的生活痕迹。屋内过道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