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我应该纳妾吗?” 橘糖一怔,手顿然发紧。 她了解公子,自然知道公子允诺纳妾,就是为了给娘子一个子嗣。可是娘子......娘子不一定知道。 对于娘子而言,公子此时纳妾,权衡利弊,其实已经,已经......很好了。 谢欲晚语气如常,笑容却多了丝冷意:“所以橘糖觉得,我应该纳妾吗?” 橘糖挺直的脊背陡然弯了,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其实......不太知道娘子的想法。她知道娘子对于纳妾之事,心中不愉。 娘子究竟是在为公子答应纳妾的行为不愉,还是在为公子纳妾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担忧? 是在这个时候,橘糖才发下,她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公子总归是要有子嗣的。 娘子......总要接受的。 但是她能想到的东西,娘子也能想到。那娘子这些日子的反常,是因为担忧吗? 是因为担忧。 橘糖自小便在谢欲晚身边,她的心思,他只看上一眼,便能明白七八。 他顿时有些不愉,一股气闷在心间。 从橘糖这知晓了姜婳所想,他本该同适才一般甩袖离去的,但想起病榻上她低垂的眸,苍白的脸,矜贵的青年罕见地沉默了。 他一边想,他不该如此纵容她的贪心,一边又径直踏入了房中。 他坐在床榻边,望着她昏睡的容颜。 苍白,瘦弱,微颤的睫毛。 他声音很轻。 “姜婳,想要子嗣,提出要为我纳妾的人是你,不想要妾,怕威胁你主母地位的人还是你。” “你把我当什么?” 随着这一句话,姜婳额头出了大粒大粒的汗珠,眼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手紧紧地抓着被褥。 他怔住。 一种苦涩的疼在心间徐徐蔓开。 像是他少年时,从夫子树下偷的那一壶酒,只尝了一唇,便被苦了眉头。 他静静地看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随后,矜贵的青年敛了眸,躬下身,握住了沉睡中的人的手。 他没有太用力,怕惊醒本就梦魇的她。 垂下的眸,躬下的身。 无不写着妥协。 * 姜婳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候醒来,第一时间眼睛只是静静地望着被微弱烛光映出来的头顶的床帘。 直到在余光中瞥到了一抹锦白。 她怔了一瞬,侧眸,对上谢欲晚平静如水的眼。 “......夫君?” 谢欲晚轻声应了一声。 “饿吗?” 姜婳下意识摇头,却在谢欲晚的注视之中,改了口。 “有,有一点。” 天色昏暗,连月色都无的夜晚,如月一般的青年声音却格外地温柔:“那想吃什么,我去做。” 姜婳其实想说不用,但是迎着谢欲晚的清淡的眸,她小声说了个最简单的:“想吃,素面。” 厨房里面,应该还有揉好的面。 “好。”谢欲晚为她掖好被子,起身,向厨房而去。 姜婳怔了一瞬,心间的感觉,涩中又带着一丝甜。 但是想起这些日的事情,她又沉默了下去。 一刻钟后,谢欲晚都端着一碗素面回来了,他将素面放在桌上,将姜婳轻扶起来,坐到了桌前。 姜婳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她的确有些时间没进食了,是有些饿的。 食不言,寝不语。 她此时心中即便有许多疑问,也只能静静地用膳。 等到一碗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吃不下了,但这是夫君下的面,她犹豫了一瞬,正准备忍着恶心继续吃完的时候。 谢欲晚轻声道:“吃饱了,就别吃了。” 被看出来了,姜婳只能放下碗筷,小声道:“吃好了。” 谢欲晚没太说话,在姜婳有些讶异的目光中,接过姜婳的筷子,吃完了剩下的面。 收拾了一番,矜贵的青年净了手,将人扶到床边。 “先睡吧。” 说完,端起刚才收拾完的东西,起身,关了门。 姜婳怔了一瞬,想要开口,却还是慢了一瞬。其实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但是她不太想看见他走。 只是,这般话,她应该也是说不出来的。 不等她多想,离去的青年已经回来了。 他望向仍旧维持着他走之前坐姿的人,倒是没有太讶异,只是温声道:“睡不着吗?” 其实不是。 但是姜婳点了点头。 今日发生的一切,相较于前几日的争吵冷漠,像是一场短暂的梦。她有些......舍不得。 她很少会在梦中见到夫君的。 他今日似乎格外地温柔。 谢欲晚也没有再说让姜婳休息的话,只是上前,将软垫垫在姜婳腰间,再为她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做完这一切,他拿了一本书,坐在床榻边,迎着从半开的窗照进的月色,轻声念着。 是怕她无聊,读给她听的。 以前,她生病时,他也常这样。 姜婳一怔,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逐渐有了睡意,在她昏睡过去之前,他轻步上前,将她搂在了怀中,随后在她意识模糊之时,他常年冰冷,修长的手轻轻抚了她的眉眼。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像是一谭深幽的湖水。 * 隔日。 姜婳醒来时,下意识望向身侧。 见到空荡冰冷的一片,她怔然,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嘎吱——” 她向门响动的方向看去,突然看见了梦中那道修长的白色身影。 她怔然:“......夫君。” 谢欲晚轻声“嗯”了一声,随后,坐在了窗边,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额头。 冰冷的触觉让姜婳身子一颤,谢欲晚似乎也意识到了,拿开了手。在姜婳的注视中,出了门。不等姜婳多想什么,谢欲晚已经回来了。 这一次,额头的触感,是温热的...... 他刚才是去......用烫水泡了手。 一时间,姜婳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差错感,但她不是很想开口打破现在的一切。如若人死之前都会有虚妄的时刻,她应该做的,是不是享受。 “已经退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声音很静。 姜婳摇头,小声道:“没有。” 她的眼神,随着谢欲晚一起向桌上去,上面是一碗小粥。 谢欲晚将小碗端过来,轻声道:“今天还有一剂药要喝,先用白粥填填肚子。”说完,一勺被吹好的粥已经送到了姜婳嘴边。 她抬起唇,咽下了粥。 食不言,寝不语,适才那一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