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处理完了,没事了,橘糖。” 橘糖心疼地将她一把抱住,车帘微微掀起,她看见一辆囚车从他们马车身边驶过,囚车上被扔满菜叶子的男子,她认识,是前些天被传派人行刺天子的安王。 她同那男子孤傲的眼神对上了一瞬,随后便匆匆而过。 橘糖不合礼制地将她拥在怀中,她也没有推开,只是,那个从前能让她感受到暖意的怀抱,此时,也变作了寻常。 * 到了府中。 姜婳便去了书房,这几日她宿在青山那边,府中已经堆积了许多事情。过些日子,她要同谢欲晚一起去江南,在那之前,这些都要处理完。 到了日暮的时候,橘糖敲了敲门:“娘子,公子回来了。” 姜婳持着笔的手一顿,轻声道:“前些日的事情,还没忙完。你先去......布膳,等会,我便去。” 橘糖眨了眨眼,也没多想什么。 平日,只要公子回来,娘子都会第一时间去迎公子的。可能是事情真的太多了些,她心想。 书房内,一处暗影中,寒蝉陡然出现。 姜婳将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闭上账本,望向那清冷的少年。 她轻声道:“怎么了吗?” 寒蝉一张死人脸,像是从未变过一般,此刻,亦是冷着一张脸问:“今日夫人同夫人祖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姜婳眸色平静:“所以?” 寒蝉声音难得软了一分,只是少年不太习惯这般说话,语气有些别捏:“寒蝉想同夫人做个交易。” 姜婳眼眸垂下,也没听是什么,轻声道:“不做,你大可以按照今日所听到的,直接上禀。” 许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姜婳怔了一瞬,发觉自己有些迁怒了。她因为祖母那番话来的怨气,如今还未发泄,适才迁怒到了寒蝉身上。 思虑片刻,她松开了握着茶杯的手,轻声道:“对不住,寒蝉,你先说吧,不用交易。” 暗影中,向来冷漠的少年第一次声音温柔了下来。 * “娘子,到用膳的时间了。”橘糖敲着门,轻声道。 姜婳望了暗影一眼,应了声‘好’。 * 食不言,寝不语 姜婳同谢欲晚安静用着晚膳,她照例用了平日的量。 她垂着眸,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向旁边看上一眼。处理了半日府中事务,她的心依旧乱得可怕。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身旁的人。 “小婳。” 是谢欲晚的声音。 她一怔,惶然间,望向了两日未见过的人。他实在拥有一副太好的皮囊,故而当她将这些日发生的事,同他联系在一起时,脑中出现的,便是这张脸。 她轻声应了一声。 谢欲晚定眸看着她,许久之后,温声道:“我已经同陛下说了,这一次秋狩,丞相府便不去了。待到安王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便去江南。到时乘船而下,应该能短几日路程。待到在那边过完年,再回来。” 姜婳望着他,知晓这一切,只是因为姨娘留的那封小信。 她心中茫然,这些好,谢欲晚,是因为愧疚吗? 也是,他似乎也从未说过一句爱。 或许是她误解了,如若他本就不爱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源于对姨娘的愧疚,那她为爱加的那些罪名,便是污蔑了。 似乎......只要他不爱她,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是因为愧疚,在府中,她自荐枕席时,清冷矜贵的公子,没有推开她。 还是因为愧疚,在她被长老们为难,跪在祠堂半日之后,他持着一盏灯,站在那颗榕树下,同她说‘回家’。 亦是因为愧疚,他挡了那偏了一分...... 姜婳心中念不下去了,真的有人,会因为愧疚,做到如此地步吗?她知他守礼法,遵规矩,是一个端方的君子。 但是姨娘的苦难,到底,同他是无关的。可,如若不是因为愧疚,又是因为什么? 姜婳平静地望着谢欲晚,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 夜间。 谢欲晚回到房中时,姜婳正在看书。 她的心太安静了,在这寂静的夜中,令人害怕。于是她打开了案几上的书,顶着油灯的光,翻阅着。 门被轻敲,然后“咯吱——”一声,被打开。 清冷的月色之下,是一身月白袍子的谢欲晚,她抬眸向他望去。 他向她走来,牵住她的手。 她怔了一瞬,是温热的,那应该是适才刚洗了澡。她同往常一般,回握住他的手。他们日常便是这般,很少言语。 等到烛光熄灭,衣衫褪去的那一刻。 姜婳不知晓自己怀着怎么样的心思,轻问了那么一句:“谢欲晚,你爱我吗?” 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未如此直白。 她甚至不知,自己究竟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她只是,突然很想问问。就像是她想去看江南的那场雪一般,她也想试着问一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惶然地在他的爱中生活了许久,可或许,这爱,本就是一场她为自己造的谎。 谢欲晚语调平静:“为何如此问?”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烛光下,眸色同样平静的姜婳。 姜婳怔了一瞬,轻声将自己投入他怀中,避开了眼眸的相撞。她似许多年前一般,攀上他脖颈,环住他。 如此算。 这十年,本就已经算偷来的了。 心痛吗? 其实,好像也还好。比起姨娘,这世间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太淡了。谢欲晚,也不过众生之中,稍稍浓烈些的一笔。 他不爱她...... 那太好了。 这世间,她终于,再无什么留恋的东西了。她要去看姨娘信中江南的雪,看完了,便自请下堂,同姨娘一起眠在青山。 一声闷哼声从她贝齿间传出,在昏暗之中,她平静地望向身上的人。 似乎......又在为了什么生气了,应当,也同她有关吧。没事,再过些日子,他就再不用为她生气了,也不用......再愧疚。 太端方守礼的公子,才会被这小小的愧疚,捆绑了一生。 * 又过了一月。 姜婳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一日推开门时,望见了房梁上的冰锥。 ......那长安,应该快下雪了。 上次他同她说了去江南的事情之后,这一月,未再提过。宫中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最近,真的很忙,连她都鲜少能见到他。 今日虽然回了府,但也有一贵人一同回来了。 就在这时,橘糖推开门,小声道:“娘子,你上次让橘糖去寻的人,今日给娘子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