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终于有了一丝倦意。 今日便是欣喜,也是累了。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按照时下的规矩,要成婚的夫妻,在成婚前三个月是不能见面的。 这般事情,一般是长辈念叨,小辈倒是都不太在意。 但于陈那般守礼的君子,从明日,应当就不会来见她了。 于夫人说三月后的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适合成婚,也不算太仓促。 其实是有些仓促的,时下从订婚到成亲一般都需要半年,只是前一世情况特殊,她同谢欲晚从订婚到成亲花费的时间的更短,她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谢欲晚。 陡然想起这个名字,姜婳眸怔了一瞬。 随后像是不在意一般,轻眨了眨眸,想着何时去长安将姨娘接过来。这三月,足够她细细谋划了。 她只在信中同姨娘简单讲了于陈的事情。姨娘回信时言,这世间,只要是她喜欢和信任的人,便是良人。 * 此后一月。 于陈果然如姜婳所料,并未再来见她。 只是每日会派一个奴仆,送来一封小信,一盆花和一份礼物。 似是怕她厌烦,每日小信都只有寥寥几语。 礼物有时是一只草编的花,有时是华贵的金簪,有时是江南很有名的点心。 每日待到她推开门,小侍就会将东西捧到她身前。小侍总是笑着,最开始她也同于陈一般,多了些害羞的情绪。 可一日复一日,她也就习惯了,甚至每日推开门时都会期待,今日又会是什么。 直到一日—— 她打开小信,上面是少年隽秀的字迹:“阿婳,昨日在下在街上偶遇了谢兄身旁的橘糖姑娘。” “在下从橘糖姑娘口中得知,谢兄会在江南留至七月,念及乘船的恩情,在下同橘糖姑娘表述了想邀请谢兄来府中小住的意愿。” “希望谢兄能同意。” 小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礼物放在花都被小侍放在一旁,直到黄昏,姜婳才拆开。 今日是一罐桃花酒。 想起小信的内容,她眸凝了一瞬,即便知晓上一次她那般同他决绝之后,谢欲晚应当不会再出手阻拦了。 但想着那不算长的小信,她还是心会一紧。 谢欲晚不是那一日就离开江南了吗? 为何橘糖还会在江南这边。 隔日。 姜婳几乎是手颤抖地,拆开了于陈的小信,今天的小信很简短,只有一句话。 “阿婳,谢兄同意了!” 第三十二章 这一日直到深夜, 姜婳才去拆开角落里的礼物。 今日是一方沉木梳。 小巧的木梳安静躺在她的掌心,明明很轻,她却有些托不住。姜婳怔了一瞬, 脑海中只回荡着小信中的那一句:“谢兄答应了。” 一种莫名的慌张在她的身体中蔓延, 她太了解谢欲晚了。对于于陈, 谢欲晚即便谈不上厌恶,也绝不会如于陈一般‘一见如故’。 谢欲晚去于府,定当有所求。 但是她实在想不出,于陈和谢欲晚之间, 除了她之外别的交集的地方。可那日她已经同谢欲晚说了那般的话,谢欲晚也已经应了她。 为何, 现在谢欲晚还要留在江南, 还要去于府小住。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七月谢欲晚已经回到朝廷任职了, 现在为何会在江南留到七月。 想不清的事情恍若一团毛线, 堵住了姜婳的喉和唇,带着这样的惶恐和不安, 姜婳一直失眠到深夜。 她这些日总觉得, 于陈太好了,她此生能拥有这样一个郎君,是幸运之事。 姨娘见了于陈,也当十分欢喜。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了, 但只是谢欲晚陡然的出现,便又让她处于一种惶恐之中。她其实真的没有怪过谢欲晚什么,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谢欲晚都没有什么错。 她只是怕了。 现在,连他稍稍出现在她安静的生活中, 她都会心生惶恐。 最后,姜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了,只是隔日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小丫鬟一边为她掀开被子一边轻声道:“昨日小姐是做了噩梦吗,怎的出了这么多汗,奴去为小姐准备沐浴的水吧。” 姜婳轻点头,指尖有些颤抖。 她其实不太记得她梦见什么了,只知道梦里萦绕她的那种绝望,竟然比她前一世还要深上不少。不过,如何想,也只是一个梦。 沐浴的时候,丫鬟在外面轻声道:“小姐,送东西的小侍来了。小姐在沐浴,我就为小姐先把东西收下了。” 姜婳轻声应了一声,想起昨日小信的内容,她眸颤了颤。 沐浴完,穿好衣服,向着院子的方向走过去。今日她连礼物都没看一眼,直接拆开了小信。小信依旧如从前般只有寥寥数语。 “阿婳,我今日在池塘边写给你的小信,初初突然跃出水面了。于是我直接将之前的小信折叠好了,重新给阿婳写了一封,初初一定很喜欢阿婳。” 小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姜婳一怔,心中蔓延开的情绪很复杂,她无法直接同于陈说清她同谢欲晚的关系,但是让谢欲晚一直在于府,她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当初丞相府修缮,谢欲晚去姜府小住,是因为姜玉郎以当初书院之恩情‘要挟’,谢欲晚向来不喜欠人口舌,于是明知姜玉郎目的不纯还是去了姜府。除了那一次之外,她鲜少见到谢欲晚会在别人府中借住。 就在她惶惶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小丫鬟突然敲响了房门。 她将眸中的情绪收了收,轻声道:“进来吧。” 小丫鬟拿着一封请帖,上面依旧是如上次一般的‘于’字。姜婳眼眸一凝,打开请帖,发现是于夫人写给她的。 “小婳,今日春光正好,府里后院的桃花都开了,明日来府中一起赏花可好?” 姜婳手指下意识摩挲着请柬,随后眼眸深重了一瞬。于陈今日小信中没有提到谢欲晚,应当是谢欲晚应了还未去。 她便是明日去了于府,也应该同他碰不上。 若是碰上了......她也可以问清楚。 * 隔日。 姜婳起床时,才发现昨日的礼物忘记拆了。她眉心一蹙,心中陡然生了些烦躁。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同谁生气,但是知道来接她的马车来了,她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依旧是上次那个马夫,也依旧是上次那辆马车。 只是这一次,在她身旁骑马的少年,因为避讳着成婚前三月不能相见,没了身影。 想到少年的羞赧,姜婳的眸稍稍多了些笑意。 她很好奇,她们大婚之时,于陈的耳朵会不会从头红到尾。彼时那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