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着她和橘糖,其实府中的人都知晓,寒蝉喜欢橘糖,甚至寒蝉自己也知道。 唯一不知道,只有橘糖。 寒蝉总是用沉默的眸光望着她和橘糖,橘糖偶尔冲寒蝉吐吐舌头,寒蝉就会垂下眸。越接近那十年,寒蝉就越像一块寒冰。 如若在冬季,寒冰只会越来越来冷。 可如若迎来了热烈的盛夏,寒冰又会化作一滩水,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她从前从来不懂寒蝉眸中的沉默,直到这一世橘糖口中那句‘怕’,她方才明白为何上一世寒蝉违背忠诚同她交易所求的是橘糖同莫怀的婚约。 姜婳怔了一瞬,向后退了一步:“到屋檐下吧,别淋雨了。” 寒蝉沉默不语,但还是迈步到了屋檐下。少年的黑衣滴着雨珠,很快身下就滴了一滩水。但他垂着眸,毫不在意。 一旁的晨莲走过去,递上一方干净的布,寒蝉接过,但只是拿在手中。 姜婳停顿了一瞬,在少年满是雨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手微微掐着手心:“你知晓夫子入狱的事情吗?” 寒蝉:“知晓。” 还不等姜婳说什么,寒蝉垂下了眸:“晨莲同小姐说的时候,我在树上听见了。丞相府中的事情我不清楚,小姐如若想知道,可以让晨莲去丞相府寻莫怀。” 少年鲜少说如此长的话,说话的时候,他始终沉默地垂着眸。 姜婳一怔,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涌起。 很快,晨莲也同她摇了摇头:“小姐,丞相府中的事情我亦不清楚。从很久之前开始,莫怀便已经不见我了。” 晨莲说这话的时候,寒蝉淡淡看了一眼。 姜婳一怔,望向身前的晨莲和寒蝉。 “莫怀不见你,为何?” 虽然晨莲总是说她是她的人,但实际上晨莲一直暗中替丞相府处理着事务,这件事情晨莲没有特意隐瞒,姜婳是知晓的。 晨莲声音同平时无异,只是稍稍轻了一些。 “小姐是晨莲的主人,晨莲一生只会有一个主人,认主之后,自然是为小姐效忠。前些日奴做的那些事情,是因为从前便一直由奴负责,如今即便到了小姐身边,认了小姐为主,奴也要善始善终。” 晨莲轻声道:“小姐,那些事情做完后,奴同丞相府便再无关系了。” 寒蝉一直看着晨莲,听见这声‘毫无关系’,眸寒了一瞬。 ...... 姜婳怔了许久,沉默不语,她知晓晨莲不会骗她。 于是她望向寒蝉,那块布被他拿着手中,很快就被浸湿了,如今已经成为湿漉漉的一片。姜婳不知道少年究竟淋了多久的雨。 她轻声道:“那你呢?” 寒蝉声音很平常:“前些日,公子同我说,以后我就是小姐的人。” 她的人。 姜婳沉默了许久,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着她。 从晨莲和寒蝉的口中,她似乎听见了她从前一直想从谢欲晚口中听见的答案。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多想,不知道这种怪异的分割感是来源于何处。 因为适才知晓了谢欲晚入狱的消息,许多事情她都有些茫然。她望着寒蝉,有些犹豫道:“莫怀会见你吗?” 寒蝉轻声道:“不会。” 这的确是事实,自从他‘背叛’公子开始,莫怀便不会再‘见’他了。只是更复杂的一些,寒蝉不能同身前的小姐说。 雨在寒蝉身后茫茫下着,姜婳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在知晓谢欲晚入狱的事情之后,一切恍然揭开了帷幕。 她重生之后一直想要的一切,都在实现了。 晨莲和寒蝉都是他派到她身边的人,但如今晨莲和寒蝉都同她说,他们回不去丞相府了,从今以后都听命于她。 哪怕是他身边的莫怀,她身边的人,都再也联系不上。 更何况是谢欲晚。 不算是第一次知晓,但这应该是姜婳这一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意识到,当谢欲晚不再向她走近之后,她同他之间,的确连交集的可能都没有。 他那日在远山寺应下了一个‘好’,在她不知道地方,他将这个‘好’一直在好好地践行。 而这一切,在满城的风雨之中,在他入了大牢之后,缓缓地揭开了帷幕。 晨莲处理完了从前的事务,同丞相府再无关系。 寒蝉一声不言,然后成为了她的暗卫。 可是...... 姜婳茫然地望着面前这一场雨,她不知晓。为什么她发现这些的时间,偏偏是他陷入危险的时候。 两世的一切在她心中,许多东西都拥挤异常。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即便知晓上一世的一切,但连谢欲晚都能入狱的事情,她一个对朝堂事情一窍不通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姜婳的心有些乱,她无法形容这种乱。 大雨瓢泼,电闪雷鸣,地上的一切都被冲刷着。 姜婳最后也只是沉默地拿了一把伞,向着雨中走去。 第七十一章 雨滴落在伞面上, 很快便‘滴答’声一片。 脚下堆积起来的雨水染湿了她素白的衣裙,她手持着一把伞,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少女神色不明, 只是望着前方茫茫的一片。 晨莲见状, 忙也撑了伞出门, 随在姜婳身后。 天地之间,两人的身影都渺渺。 姜婳从姜府的侧门出了府,守门的侍卫看了她一眼,没了平日的热络。 姜婳没太在意, 府中人本就是因为丞相学生的身份对她友善三分,如今谢欲晚入狱, 生死未卜, 府中人的态度变化也是寻常。 她撑着伞,雨水顺着伞一直滚落, 她的心有些茫然和忐忑。她心中知晓她和谢欲晚皆为重生之人, 顺着命运的轨迹,谢欲晚便能青云直上, 权势再无人能及。 故而她更看不明白, 谢欲晚这是寻了一条怎样的路。 走出姜府,平日热闹的大街此时只有寥寥几人,姜婳行色匆匆,撑着伞从大街上走过。一路到了丞相府前, 姜婳望着上面被雨淋着的牌匾,怔了一瞬。 这是她重生以后第二次来到丞相府。 晨莲也在她身后, 见她已经来了丞相府, 自然知晓她是为何所来。 虽然说了同丞相府再无关系,但看着这茫茫的雨, 晨莲还是上前敲响了丞相府的大门。 平日即便是这般狂风暴雨,也很快会有人来开门。 但过了许久,里面都是寂静一片。 姜婳站在门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周围时不时有其他府的人出来偷偷打量她,窃窃私语声顺着雨丝传入她的耳朵。 她捏紧了伞柄。 今日从她踏出姜府的门,所做的一切决定就同从前背道相驰。但是......姜婳眸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