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郊外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随行的侍从都留在了原处,只有宁如深跟着轩王一道溜达出去。 他觑了眼轩王的侧脸,实在想不到他两人能有什么闺中密话。 走出一段距离。 李应棠终于叹了声开口,“本王离京,最放心不下两个人,一个是母妃,一个是陛下。母妃还有陛下照料,陛下却什么都是一个人在扛……实在让本王不放心。” “……” 不,你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 宁如深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接道,“王爷和陛下情同手足。” “这是自然。”李应棠笑了声,“外人总是猜忌我二人关系,不信天家的手足之情。但本王是是非非分得清楚,心里如同明镜。”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眼角那道浅痕,“你可见着这道疤痕了?” 宁如深见他的第一面就注意到了。 这道疤不显眼,但也不易忽略。落在轩王这张俊美风雅的脸上,如美玉有了瑕疵。 他问,“这是……?” 李应棠说,“你应该知道,陛下的生母是娴太妃娘娘。本王这条命,是母妃给的,娴太妃救的,陛下护住的。” 宁如深又循到了瓜味,静静聆听起来。 “当年若不是娴太妃娘娘,本王留下的就不是这道疤,而是一条命了。” 李应棠望向远处,似陷入了追忆: “早些年先太子独大,接连戕害手足。有一年,宫中下了很大的雪,那时我还小,而母妃受罚在宫中禁足。身边的宫人都被先太子支走,他将我关在一处废旧的宫院,我几乎冻得失去知觉……” “陛下和娴太妃娘娘找遍了整个后宫,最后是娘娘将我从雪地里抱出来……” 细风拂过脚下草叶,窸窣作响。 空旷的郊野上,一时只听得轩王恬静淡远的声音。 宁如深听他从获救一直讲到痊愈,越讲越远……终于忍不住打断,“殿下。” 李应棠停下话头,“怎么了?” 宁如深找回这个故事的重点,“所以你这道疤是?” “喔…这个啊!” 李应棠像是才想起来,“这是娴太妃娘娘找到我时太激动了,指甲盖儿戳出来的。” 宁如深,“………” 他难言地看着轩王: 你的心不是明镜,是哈哈镜吧,重点全歪了啊。 两人无声地站了几秒。 李应棠拉回话题,“总之,陛下习惯了什么事都由自己担着,也不善于表露情绪。你常伴他身侧,还望多体察些。” 宁如深点头应下,“自然。” 李应棠就唉了两声,欣慰又荡漾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同本王提。” “都是臣的本分,臣……”宁如深正腼腆地讲着客套话,思绪一转,忽而停了下,“臣就想知道,那沓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一个二个都对他讳莫如深。 李应棠,“……” 他刚要开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拍拍宁如深的肩,“下次寻个机会,让陛下亲自告诉你。” 宁如深:? · 两人唠完,回到驿站边。 李无廷目光审视了一番,“聊完了?” 李应棠神清气爽,“嗯!” “……”李无廷蹙了蹙眉,侧了眼若有所思的宁如深,又挥手将人驱散,“该出发了。” 午时三刻的吉时将过。 李应棠终于念念不舍地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送完轩王,几人回到马车上。 宁如深刚一落座,就听李无廷的声音在身侧淡淡响起: “聊什么了?” 他将雪色的披风从李景煜屁股底下抽出来,在身前拢了拢,“一些闲聊。” 李无廷朝他看来。 宁如深想起李应棠那番曲折离奇的肺腑之言,没忍住替人说好话,“轩王殿下心思纯真,以后若有冒犯陛下的地方,也纯属无心。” “……” 李无廷眉心沉下,似在思索“纯真”的定义。 片刻,他细细考量,“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哄骗你,或者让你帮他一些奇怪的事。” 宁如深疑惑凑近,“什么奇怪的事?” 马车正行过城门,光线暗下来。 他一身雪色的披风在跟前十分惹眼。 车厢轻晃了下,宁如深前倾的身子也跟着一晃,气息带着发丝一起拂动着,带着细微的酥痒。 李无廷低眼看着他,“给……” 刚开口,车厢中光线又是一亮。 紧接着李景煜的小脑袋也咻地从后面冒出来,叠在了宁如深肩上,眼巴巴看来,“什么奇怪的事?” “……” 李无廷看着跟前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默了默,“没什么,坐好。” 两人缩回去:“喔。” … 马车驶入京城中。 一路穿过市区顺着宁府的方向回宫。行了会儿,李无廷朝车帘外问道,“走到哪儿了?” “回主子,快到东四北大街了。” “朕去趟东城兵马司,在前面停。” 宁如深闻言去扒车帘缝,“这是哪儿?臣要先下车吗?” 李无廷,“……坐回来。离你府上不远,到前面的街口把你放下去,走一条街就到了。” 听这话头,应该是替他估量过了。 宁如深便坐好,“多谢陛下。” 没多久就到了下个街口,马车停下。 宁如深起身辞别,李景煜瞅了瞅问,“皇兄有政务,臣弟也一道下车吗?” 李无廷说,“你同朕一起去。” 李景煜点头应声。宁如深看了看两兄弟,行过礼拢上披风下车去了。 马车外是一条长长的街市。 街边开着各类摊铺,整条街不静不闹,街尽头拐个弯走几步便是宁府。 这会儿正好没事,宁如深就边走边看起来。 正往前逛了一截,突然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疾近的马蹄声夹杂着行人的惊呼响起!他一转头就看一名华服青年当街纵马而来。 烈马疾驰,转瞬到了几步之外。 宁如深惊了一跳,赶忙往旁边一退! 周围的行人小贩也惊慌地闪躲着,一时间街头乱成一片: “快躲开!”“让让,推车!” 飞扬跋扈的烈马风一般地刮过眼前。 宁如深刚退到一个摊铺前,一架推车猝不及防从斜里撞来,“小心!” 推车哐的一下磕在了摊铺边。 与此同时,车架重重撞在了宁如深腰上,“唔…!”他顿时痛得呻唤了一声,一手撑在摊位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 一头乌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 只能看见单薄的肩头轻颤着,掀开的雪色披风下露出绯红的官袍来。 周围行人瞬间大惊失色:是朝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