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定远军便朝他看来,乐滋滋地招呼: “宁大人醒啦,快去吃饭!” “吃完饭记得来看我们比赛!” “看完比赛评一评谁踢得最好。” “……” 宁如深睁眼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应接不暇地点头,“喔,喔…好。” 蹴鞠赛在训练场上举办。 场地被划分成了六块,以简易木栏隔开。 宁如深吃完饭过去,比赛刚刚开始。 只见场中一片黄沙飞扬,战斗出身的定远军如狼奔豕突,追起球来像是饿虎扑食。身体砸落地面不断发出嘭嘭闷响,一颗球飞出去“梆——”地将木栏都冲出老远。 “………” 宁如深远远绕着场外晃去霍勉那边。 霍勉没有下场,见他过来扬手一指,“怎么样?” 宁如深复杂而中肯,“很…激烈。” 霍勉得意,“我大承将士,自当如此!” 宁如深:倒也不必事事如此。 他干脆坐在霍勉旁边看起比赛来。 北疆的白天,阳光异常灼烈。 宁如深在骑装外披了层薄衫,雪纱下影影绰绰地透出他修长柔韧的身形,袖间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他撑着下巴在场边探头探脑。 隔了会儿,孙伍拿了块冰镇西瓜过来,徒手掰了一半,“宁大人,来!” 还有这好登西? 宁如深立马接过,嚓嚓啃起来。 用井水冰过的西瓜沁凉甘甜,汁水充沛。他正埋头啃着,就听身侧霍勉说道: “这批刚成熟的西瓜汁水最甜,长绥知府那边应该都选了些送去京城,进献给陛下。” 猝然听霍勉提到李无廷。 宁如深下意识顿了瞬,抬头看去,“嗯?” 霍勉瞅来,“你嗯什么?各地最好的特产,自然都是要贡给御前的。你在御前侍奉那么久,难道没见过?” “……” 宁如深心说何止是见过,他都大快朵颐了。 但…他指尖微紧,心头蓦然动了下:李无廷给他的那些,原来都是全国各地最好的东西。 好像是真的,什么都把他想到了。 宁如深捧着西瓜一下出了神。 淡红的西瓜汁沿着他指间流下。他想着李无廷,无意识地抬手抿了下,红润的唇抿去了手边的甜津。 他脸颊耳根不自觉蔓了片霞色,眸光像是被蒸出了水汽。 在一片呼喝喧闹的苍莽黄尘中,显得明艳夺目。 正想着,肩头的薄衫突然被拎起—— 霍勉拎着那后领往他头顶一挂,左右打量,“你脸都被晒红了,赶紧遮一下吧。” 宁如深骤然被衣服框住:……… 他收回思绪,看向霍勉,“你觉得这样遮,合适吗?” 霍勉瞅了他两眼,一乐,“嚯哈哈哈!” 这会儿正是中场休息。 他不礼貌的笑声传出老远,引得场上亲兵们纷纷侧目,随后就看到了被支配的宁大人: “将军!你做什么作弄宁大人?” “宁大人,冇理他!” 宁如深,“……” 全军将士果然亲如一家。 场中一名亲兵四下望了眼,干脆把手一招热情道,“宁大人,要不要也来踢一下?” “?”宁如深顿时侧目: 他上去,确定不是被踢的吗。 迟疑片刻,他还是抵不住众人的招呼,起身去到场上。宁如深看了眼周围气势汹汹的定远军,目光落向带球的那名亲兵:“…来吧。” 对方朝他呲牙一笑,随即飞起一脚—— 宁如深睁大眼,肩头微一震! 然后就看那只脚临门一刹,轻轻:嘭。 一颗裹满黄沙的小球轱辘轱辘滚来…不近不远地停在了他的脚前。 宁如深,“……” 他对上周围一片鼓励的眼神,欲言又止了好几秒,还是咽下话头,对准球门一踢——噗通!稳稳进球。 亲兵们激动喝彩:“哇!!!” 宁如深,“………” 他心情复杂:这吼得,跟他是个四肢复健的植物人似的。 · 一场人文关怀过度的蹴鞠踢完。 定远军们又勾肩搭背、意犹未尽地收拾去河边洗澡了。 宁如深依旧抱了衣服去澡房。 他来北疆之后戴的还是当初及冠时,李无廷送他的白玉簪。这会儿要洗澡,他就将玉簪摘了放在衣服堆里。 等洗完澡,他带着衣服回了帐篷。 床边置了张矮凳,凳面不大,专门用来搭衣物。 宁如深将衣服放在上面,刚一转头,叠起的衣料便顺着凳沿散开——裹在里面的白玉簪应声滑落,啪! 簪头磕在地面,一下裂成两半。 宁如深顿时惊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摔坏了吗! 他赶紧蹲下去扒拉,还没心疼两秒,却看“断裂”面整整齐齐,露出簪头中心几道凹凸不平的雕纹来。 宁如深莫名一悸,拾起来。 光线倏然落下,只见熟悉的笔迹在其中刻下了两个字:朝君 心口怦然撞击…! 宁如深思绪都空了几息。 他在急促微乱的心跳中,盯着簪中一笔一划刻下的字,一时有些眩晕缺氧: 李无廷的字,为什么…… 是他自己刻的吗? 及冠礼那日的情形又浮出脑海,宁如深握着簪子浑身发热,怔然了好半晌。 没等他缓过劲来,外面忽然叫了他一声。 陆伍:“大人。” 宁如深应了声,帘子很快被掀开。 陆伍捧了只鸽子走进来,看见他的神色顿了下,“你怎么了?” 他勉强按下思绪,“没,我…被偷袭了。” “?”陆伍戒备地望了望周围。 “……”算了。宁如深问,“什么事?” “喔。”陆伍把鸽子一送,禀道,“陛下来的信。” 作者有话说: 打开簪子:被偷袭了。 打开信:……遇刺了? 第61章 御驾亲征 “陛下的信?” 宁如深看着那只胖鸽子, 只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定了下神接过来,将信抽出。 一卷轻薄的信纸展开, 仿佛还带着那股熟悉的木质檀香味, 清峻遒劲的字迹落入眼底: 前面是几句带着李无廷口吻的回复, 顺带叮嘱他军中不可饮酒,念及为他接风特许破例, 下次当罚。 “罚”字后落了道墨点,似有停顿。接着就看一句: 『宁卿所念,朕亦……』 随后墨迹一划, 涂掉了整整两排。 “……”宁如深:? 亦什么?划掉了什么??? 他抬手把信纸对着光瞅来瞅去, 又低头扒拉细看, 就是看不清涂掉的那两句话。 只有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