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这算哪门子折磨? 给他吃给他喝,还给他穿的人模狗样,是打算全皇宫陪他一起熬死么! “沈序宁,”闻钦气不过,越过老太监直奔沈宓而去,“你倒真舒坦!” 沈宓一身软骨头恣肆地倚在朱红鎏金的殿门框上,松松垮垮的睡袍穿的七分放浪八分不羁,浑看得闻钦牙痒痒。 “那怎么办呢,确实很舒坦。”沈宓一开口,闻钦就有点后悔没直接动手。 但他又有点怵闻濯。 上回他在宫里拿剑刺伤沈宓,那之后大半个月闻濯都没有再管过他,甚至他的召见不搭理,他上门也只有罚站的份。 他不怕闻濯扬言要杀他,他就怕他这般不搭理他、不管他,像个陌生人一样内里不动声色的筹谋着什么。 他受不了。 此刻看着沈宓,他已然冷静了许多,“你为什么会在承明殿?”他问。 沈宓漫不经心地挑起眼皮,隔着眼纱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没听别人说?” 闻钦莫名其妙,“朕能听别人说什么?” 沈宓看着他这副昏庸的模样,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两声,随着他那副病容的清冽神色,闻钦忽然感觉被他勾的心尖上一阵发麻。 他妈的! 他暗骂一声,立马摆了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向沈宓,“你不要以为朕不敢对你做什么!” 沈宓懒懒“嗯”了一声,接着毫不在意道:“当然,你什么都敢。” 闻钦又被他这副顺从的姿态搞得有些崩溃,但他没忘自己来此的初衷,“你得了什么病?” 沈宓讶异地又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闻钦紧锁眉头,一张少年俊朗的脸上满是不悦,“废话!朕要是知道用得着问你?” 沈宓闻言冲他盈盈一笑,掩着唇装作不适地咳了两声,十分怨天尤人地冲闻钦摆了个眼神,“很不幸,是肺痨。” 闻钦听完差点没蹦三尺高。 “他妈的赶紧离我远点!”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急躁起来居然连自己的天下至尊的身份都忘了。 沈宓动也没动,又装作气虚地咳嗽了几声,将脸色都呛红了,“你也别怕,传染这种事情也有侥幸的例子。” 闻钦再听不得他那张嘴的喋喋不休了,三两步登上轿撵,赶紧指挥宫人将他抬回了长乐宫,一口气召见了十几个在册声望在顶的太医,摸了整整一下午手腕,才堪堪相信自己是真没病。 只是没病也得让沈宓给气出病来了。 原本晚间还打算去承明殿一趟,跟他皇叔讨论一下把沈宓扔出宫去、由他自生自灭这件事。 却听身旁伺候的太监说,闻濯中午面见朝臣回殿之后好像不太高兴。 闻钦刚听完心里就咯噔一声,心说别不是沈宓又怎么了害他背锅吧,忐忑的把怀里的糕点都放下了。 他装着若无其事问为何。 太监好像见怪不怪一样说:“世子午间吹风受了凉,不小心在摄政王面前咳嗽了几声。” 这拆开一字一句闻钦都他娘的听的懂,怎么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什么叫沈宓受了凉?”他问。 太监低着脑袋偷偷瞥了他一眼:“就是吹风受了凉。” “他的肺痨呢?” “世子没有肺痨。” “你之前怎么不说?” 太监为难地眨了眨眼睛,“难道陛下想为难世子的时候,撞见殿下么?” 闻钦真想说他一句好样的! 他咬牙切齿换了个问题:“那皇叔到底为何不高兴?” 太监尽量简洁道:“世子受了凉。” 闻钦耳朵好像有些不管用,“什么?”他又问。 太监战战兢兢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世子不听殿下严令,随意出殿吹风忤逆了殿下。” 是啊,这句才对嘛。 闻钦听舒坦了,随即便摆手让他滚出了殿。 —— 作者有话说: 世间珠玉人呐~ 这还不是双箭头? 这还不甜不要钱? 这相爱相杀不好嗑? 这隐忍疯批狗狗攻不爱? 这配角老太监和小皇帝不可爱? 这还不赶紧收藏、打赏、投海星? 爱我不真诚,打赏又不肯,收藏也不稳,求个海星都教我头疼。 第26章 故人面 暗夜迢迢,天边挂起一勾月,熏熏蒙蒙的轮廓教层云遮去大半,清寒阴沉,隐约凝紫。 杀人倒是不错,赏月的话大可当作废话来听。 可谁教闻濯近来生出了一身的好脾气,无论沈宓那泼皮提出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哪怕趁着料峭春风、出来看这压根儿没有看头的月色,他也能立刻差人收拾出一间观景位置好的偏殿,来供他二人对坐。 一壶梅花酿,一支笔一卷罗纹纸,一架凤尾箜篌,一个沈宓,便能轻而易举地养他欢心。 听闻沈宓少时素来喜爱风雅之物,旁的世家贵胄的小公子打鸟的弹弓、射雕的弯弓,销铁如泥的宝剑耍得不亦乐乎,偏偏独他擅琴擅画,诗酒文章、花鸟虫鱼无一不精无一不晓。 说不曾贪慕过他人降服烈马、挽弓射天狼那是假的,只不过那一年春猎摔断了手脚,便没见他再碰过这些东西,后来就算见了也离得远远的。 旁人都以为他是痛的印象太深刻,实在怕了,加上他又在琴棋书画之上颇有天赋,便更坚信他是不喜那些,儿郎意气风发时最爱干的事情。 也有人曾腹诽过他的喜好太过女儿家,三五嘲讽几句他生的也像个姑娘,直到各自生长各自为家,说的笑的才抛之脑后,在世俗奔波中忘却了个干净。 或许只有沈宓十几载过去仍旧停在原地,守着风雅之物做一个被嘉靖帝捧在手心的小世子。 是啊,他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他读过的书背过的诗,描过的画抚过的琴,种过的花看过的景,旁人不知要消磨个多少年的力气才能沾到半点边,而他不消得动嘴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可扪心自问,他高兴痛快么,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实则他所擅长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做的,只是独坐宫中,长靖帝只要某日兴起随意考他一句“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他便要合他心意流利对答,若答不上来,翌日便会收到满屋子诗经古籍。 答得上来…答得上来还有下一句,下下句、无数句,诗文浩瀚总有他答不上来的那一句。 他并不想让人失望,也不想让人觉得他什么都不擅长,觉得他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废物。 他只能没日没夜毫不停歇地看完那些书,直到背的滚瓜烂熟了,敢主动在旁人面前引用些风词骚句了才算侥幸。 或许别人看他自由自在,可更多时候,他没由来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