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我离不开你,我爱你,也是因为我只能爱你,我伤你、嘲讽你、作践你都是事实,我也极其卑鄙,我甚至想用爱你来弥补过往,我对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他看着沈宓,用一种几近虔诚的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序宁,我本质顽劣,从前不惧鬼神,如今唯独怕你。” “怕我?”沈宓弯了弯嘴角,毫无所谓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他附身贴近闻濯耳侧,声音轻柔: “自你回京起追查的所有有关韩礼的背后,都是我刻意安排了线索,派人引你去查的,除了冯昭平的命,其他所有,实则都是我在利用你。” 闻濯盯了他半晌,忽而笑了。 *** 有关江南一带漕运“阴路”上的草乌之事,不能再久拖下去,原本查探此事时,姚如许原本是想暗中走访搜集证据,现如今牵扯到大范围的江南百姓,再马虎不得。 于是上京畿衙门提了分管漕运的户部官员,密中关押到了大理寺受审。 温珩受摄政王所托,对此事关照的很,闻濯还没来审理之前,已经差人询问了两轮。 大理寺用刑的时候极少,一般不到必要就不会动粗,但此人嘴硬的很,问的两轮尽是全篇连牍的废话,还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等到闻濯抵达大理寺,温珩都快绷不住要将人绑上刑架了穿琵琶了。 “殿下,此人狡猾的很,”狱中,他将先前审讯的供词递给闻濯,“虽话无漏洞,但反应不对。” 闻濯随意翻着供词看了两眼,漫不经心道:“怎么没用刑?” 温珩神情为难了一瞬,“大理寺专审讯之事,刑惩之事归刑部管辖。” 闻濯抬起正眼盯了他片刻,有些冷漠,“是吗?” 温珩连忙垂眸解释,“下官绝无欺瞒。” 此事为密中审讯,他没必要死守规矩,一直拖着不上刑,嘴上说无欺瞒,恐怕也是装样子给别人看。 闻濯将手中几张供词纸,随意扔到一旁的案台上,“你是怕插手了这件事情,会教韩礼怀疑到你头上,你一早就知晓草乌的事情,只是还想瞒着。” 温珩头埋的更深,“下官…”他顿了顿,放弃辩解道:“还请殿下责罚。” 闻濯眉头微拧,摆了抹意味深长的神色出来,“你这么着急认罪,”他轻飘飘却阴森的话音落地,“是因为温玦吧。” 温珩默着不说话。 事实也就八九不离十。 “你要为他承担漕运贪污的罪责,还是江南百姓败于草乌的罪责?” 温珩俯身跪地,“下官无话可辩。” 闻濯冷笑,“你们兄弟二人真的很有意思,”他走进黢黑阴湿的牢房,边说道:“行了,起来吧,眼下瞒不住了,便继续审问,倘若有心,万一能戴罪立功呢。” 温珩抿唇起身,望着一眼前方让他生出畏惧的背影,暗自吐了口气,随他一同走进了幽深的牢房径道里。 —— 闻濯忙着办差,沈宓便独守世子府。 温玦得此消息,连忙差人给沈宓送了拜帖,说是记年前之约,特意邀请他前去京城拢秀坊听曲。 去年京中盛极一时的《负红》,仍旧是众人称赞不已的江中艺曲,甚至一度将它捧上高台,视为近年京都坊间无法超越的存在。 此中无他,主要是这曲中讲了个动人故事,大概是说一对有情人为冲突世俗礼教,向天地证明世上有可从心之事,便在未曾说媒定亲的情况下,私赠了婚书。 直到后来女方家中的人知晓,命人打死了进京赶考的男子,又强行给女方定了一门合适的婚事。 出嫁那日,女子遵循父母之命行完了婚礼,洞房时便自缢在房中。 死时手中攥着一纸婚书,上头写着“傅弘”二字,正是她那意中人的字。 因为此词要作传唱,便由编曲人改成了“负红”二字,意为“缘合浅,负卿卿”,此中更是唱道:“纵是死生离别苦,来年棺柩飞鹧鸪”。 唱词哀婉,凄美动人,大抵是这门当户对和父母之命的礼教,确实拆散了不少苦命鸳鸯,所以清一色的听曲人,都对此曲情有独钟。 沈宓其实不大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倒不是因为故事结局悲哀,只是打一开头就已经注定的结局,并不会给人太深的好奇心和惊艳,反而觉得寡淡无奈,还会让人不自觉将戏中词带入己身,生出许多没必要的惆怅。 纵使他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是算好了开头,又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他却也始终觉得,不该。 回过神,温玦已经在他面前添了杯热茶,“不知世子近来可好?” 沈宓懒得同他客套,开门见山道:“有话直说。” 温玦冲他笑了笑,也不打算同他再装,颇为利落地起身开门,从外头接迎进来一个人。 随即没打招呼就恭敬弯腰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他二人,阖上了房门。 沈宓眼眸低垂,声色未露,直到那来人坐到他面前,语气亲昵到可怕地唤了他一句“阿宁”。 他握紧了杯身,冷冷看着对面同自己长得有八分相像的面容。 “你就不好奇?”钟自照问他。 沈宓依旧冷眼瞧着他,一声不吭。 但钟自照显然淡定多了,仿佛他今日就是这坊间的主一样,语意轻松地叹了口气,“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 沈宓眯了眯泛着寒光的眼眸,松开了杯身。 钟自照半分也不在意他的动作,继续道:“二十年前我离开京畿时,你才三岁,如今再见,竟同我一般高了。” 他语气熟捻的实在有些诡异,沈宓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我对大人的事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不,你定然感兴趣的,”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否则你就不会抱着我写的野史读了这么十几年。” 沈宓这么多年读过的野史只有那么区区几册,上面,都记载的是同一个人—— 北辰帝。 “想起来了?”钟自照嘴角噙着笑,看他的目光很是柔和,“他们应该告诉过你,你的母亲姓沈。” 沈宓不自在地出了一身冷汗,他不说话,却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一些荒唐的答案。 “你看野史,是因为上面记载了北辰帝,记载的是你亲生父亲,对不对?” 沈宓不答。 他便自顾自又道:“野史上对北辰帝的生平,并没有详细介绍,他本家姓闻,母族为江南世家钟氏,”他斟酌着看着沈宓僵硬的神色,“倘若依照族谱,你我二人都得姓闻。” 无视沈宓僵硬的姿态,他如同一个哄人挨刀的骗子,循循善诱说,“阿宁,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沈宓讥讽至极地笑了笑,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