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已,感慨贺云舟为举国安定舍弃小家,高风亮节,上书陈表意将贺云舟之妻吴氏,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贺云舟并未推辞,下朝归府,行册封太监和圣旨便跟着一路。 进门见吴清瞳亲自在院前等候,更加笃定了贺吴二人的真情,随即大方宣旨,将金黄帛布递到了吴清瞳手中。 宫里一行人走后,吴清瞳随手将圣旨扔到一旁石桌上,“总觉得愧不敢当。” 贺云舟看向她,笑了笑,“是我耽误了你,这些名头你若不喜,不当回事即可。” 吴清瞳挑了挑眉,“倘若可以依著名头在那些世家夫人中独尊称大,为何不呢。” 贺云舟又将桌上的金黄布帛递给她,“那这个就得好好收着。” 他动作刚落便想将手收回去,不料却被吴清瞳抓住了手指,两人同握着一卷布帛,僵持不下。 “你…”贺云舟看着她欲言又止。 又听她坦荡发问:“你何时离京?” 贺云舟垂眸,盯着他二人微微交缠的手指发愣。 其实近日京中四散的传言并不是假事,他二人相处确实十分融洽。 而且面前的女子潇洒清逸,丝毫没有深闺女儿的扭捏拘泥,所言所行,实在令人多了丝欣赏和钦佩。 “明日,”他抬眸看着吴清瞳,在她清澈的可以映出水色来的剪瞳中,看见自己迟疑的模样,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明日一早。” 吴清瞳松开了他的手,看着那金黄布帛勾了勾嘴角,“原来这不是令箭,只是让我这个名义上的统帅夫人,安分闭嘴的一颗甜枣。” 贺云舟微微蹙眉,“清瞳…” 她叹了口气,“只是替曾经同样处境的女子不值罢了,统领放心,你我二人此前就说好了的,统领要走的路,是替万民谋安,而清瞳,只当能救近火的看客。” 看他为国解沙场,看万民得永太平世—— 毕竟这是贺云舟所求,也是她亲自所选的结局。 贺云舟走的这日,众人于城门之前相送。 沈宓也去了,立在城门之上,吹着热风静静远观。 季国公夫人季娘子一如既往,临时绣了件挡沙的披风,送到贺云舟手上,叮嘱的话跟许多面前时的一模一样。 人如故,境不相同,心下唏嘘,只作别离送行的平安之语。 贺云舟拜礼,也道了句:“夫人保重。” 吴清瞳并不擅长刺绣,只将贴身的平安符取下,递给了他,“人生在世,总有一时,与佛有求,此物只作念想,唯愿你永远,都不必有相求的那一日。” 贺云舟看着她沉默半晌,没有将符接到手上,而是附身拥她入怀,在她耳侧低声说:“符留下,我望你长安,等我回来。” 吴清瞳本来都要愣住,又在他收身之时,附身搂住了他宽阔的肩膀,“此去千万珍重,切莫忘了,京中还有人在等你。” 贺云舟此刻忽然明白了贞治帝非要给他赐婚的用意。 他确实不想就此松手。 人活一世,心却极软,且变化多端,想惦记的百般无奈,想不招惹的万般难舍。 他从前或许还不懂,现如今身临其境才明白,无论什么时候,唯有眼前人难能可贵。 不置可否,他轻易地就有了抹牵挂,此去一别,还未动身便想回头。 吴清瞳松开了手,眼眶微红,低垂着眼眸不敢正眼看他。 这个自在洒脱的女子,原来也会在离别之际红了眼眶,这轮凡人够不到的天边月,终于坠入了高楼,沉进一个凡人的温柔乡里,沾染了几分烟火气。 贺云舟抬手轻轻抹了把她的眼角,随即手指退到她耳际摩挲,“别哭。” 吴清瞳皱起眉,终于抬起了下巴,“我没有哭,只是风沙迷了眼。” 贺云舟忽而勾起嘴角,“嗯,你才没有哭。” 吴清瞳见不得他这副模样,总跟想让人再留他几句似的,她别开脸,“走吧,别忘了我说过的。” “死都不会忘的。” 贺云舟放下手,在她摇摆又难过的眼神里背过身,翻身跃上马背,抬臂挥鞭抽在马身之上,嘶鸣破入长空,惊起数对低飞的燕子。 扬尘决绝之际,他回头看了一眼城楼之上。 沈宓淡淡然地抬头,望着广阔无垠的天际,缓缓感叹道:“要有一场雨了。” …… 回到世子府,就看见濂澈端直立在门前,似乎是在等他。 看见他下马车,连忙几步跑过来,将矮凳摆好迎他下了地,接着将袖中的书信递到了他手上。 “是殿下差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信。” 沈宓有些不想翻看,揣进袖中便越过濂澈打算进府。 濂澈焦急地跟在他身侧,“属下听闻,前些日子殿下差人在梧州送了两筐果子回来,只是天气炎热,果子坏在了半路,殿下懊恼非常,却怕坏了世子期望,就没有如数告知。” 沈宓眸光微闪过一瞬,又教平静盖去。 濂澈跟在他身后进了前院,又道:“寄信不易,殿下时时刻刻都在担忧这些信,生怕不能按时送到世子手中。” 沈宓皱了皱眉,终于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濂澈见他面容不悦,连忙单膝跪下,“属下只是想告诉世子,殿下为世子做的事情。” “噢,”沈宓语气冷淡,“我已知悉,你可以走了。”说完直步向里院走去。 濂澈仍旧不死心,连忙起身跟上,“还请世子不要误会,这些话都是属下自作主张想要说的。” 沈宓没有搭理他。 两人走到内院,一眼望见温玦正站在那座爬山虎藤缠满的亭子下。 沈宓顿了下,转向一旁,“我早就与他说过,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时至今日,也不算陡生的变故,我有我的路要走,”他看向亭廊下的温玦,“余心之所善,虽九死而其犹未悔…” 作者有话说: 闻濯:好像闻到了不好的事情的气息。 作者:感谢支持,别忘了点关注! 注:一品诰命,是诰命中级别最高的封号。诰命又称诰书,是皇帝封赠官员的专用文书,明清时期形成了非常完备的诰封制度,一至五品官员授以诰命,夫人从夫品级,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屈原《离骚》 第61章 锦绣途 温玦眼下的那颗泪痣,不知被什么东西遮了去,只要不言语,他几乎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以假乱真。 就连沈宓都恍惚了好一阵,直到听到他依旧端着从前那副嘴脸,嘲讽道:“世子殿下还真是绝情。” 沈宓回过神来坐下,“会审的时间定了?” 因为大理寺所收押的“温玦”,是大理寺卿温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