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原本就立身其中的人衷心,收敛进重现前朝的行囊。 又暗中盯紧了他这个沾了千丝万缕不得了干系的人,等到一个所谓他们的时机,中途也过来拉扯劝说他,要他推翻从前的信仰,来倒戈一方阵地,做一个清醒的参与者。 这结果怎么可能办到。 却还是要落到他的头上。 “是,如此,你却还是认为我活着是众望所归吗?” 钟自照动了动嘴唇,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扯到生死之上,只是理智告诉他的答案是“是。” “我一直很好奇,连这样的仇怨你们都可以化解,为何谋逆这件事,就不能呢?” 钟自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两码事,复辟前朝是大势所趋。” “难道不是一茬又一茬的为人师者,培养为他们所用的棋子,以达到一己之私吗,这样的用心,也能称作大势所趋?” 沈宓起身推开窗,指向楼下的繁闹的街道,“你们问过如今置身于太平盛世的人,他们的意愿么?” 钟自照反驳不了他,但凡选择一条道走到黑,就要认准一个死道理,任是别人如何动摇,都不能摇摆本心。 沈宓无声的讥笑,又抬手关上了窗。 “你们说给我听的道理,正如此刻我指给你看的道理。” 钟自照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这条路上已经有太多鲜血了,沈宓,你既然已经选择,就不能再反悔。” 沈宓何尝不清楚。 “我没想过要反悔。”他说。 钟自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终于相信一般,舒出一口长气,“三日之后,便是温玦受审之时,届时他的供词落定,你便再没有这样的自由日子。” 说的好像他一直都有一样。 沈宓自顾自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又听他说,“明日中元节,可否与下官一同前去白叶寺祈福祭祖?” 提及白叶寺三字,沈宓倏然眯了眯眼睛,“白叶寺?” 钟自照点头,“京中未免人多眼杂,白叶寺再好不过。” “好。”沈宓没有再推辞。 “对了,”钟自照说:“前些日子皇后贺氏曾往宫外传过一封私信,半路被我们的人给拦了下来。” 沈宓眸光微闪,又毫不在意地问道:“哦?寄给何人的?” “北境统帅贺云舟。” 话落,他笑的如春风般和煦。 可与此当时,沈宓只觉得有些发冷。 作者有话说: 稍尝一点甜,便觉要大难临头…… 闻濯:摸摸老婆~ 感谢各位支持! 第62章 中元游 七月十五,中元节。 沈宓近来夜里常常睡不好,梦里藏书楼的场景千回百转,尹毓和贺襄的血肉总能溏他满身。 就连从前嘉靖帝手中没能刺下来的匕首,也出奇地有了准头,回回刺下来时候鲜血四溅,迸飞他满嘴。 他看着嘉靖形如恶鬼一般的面容,只觉得如释重负终于能够解脱。 梦中周身脏肺肠子流了一地,身侧爬满了找他索命的冤魂,他丝毫不惧,只是死死盯着嘉靖帝说:“我从未背叛过您。” 但嘉靖帝不信,直冲他冷笑,接着快刀落下割了他的脑袋。 沈宓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总是会被疼醒,明明只是一场梦而已。 直到后来有一日,他梦醒下意识去找枕边另外一人的身影,才恍然大悟—— 梦中是从来是不会疼的,只有梦外,他清醒地活着,身侧却没有再能捞他入怀暖着的那个人。 闻濯从江南送回来的信,他都趁着夜间梦醒之时看过。 这人信中宛如一个老妈子一样,什么事情都觉得新鲜都要同他讲,又怕京中繁华迷人眼,他三言两语就被旁人哄了去,最后还要仔细叮嘱,教他养好身子,等他回来。 沈宓夜夜枕着这些书信再次入睡,一点慰藉也能教他稍微安稳一些。 他虽并没有回信,却并非不想回。 人的心肠尚且是肉做的,他若一开始就忍不住要心软,那之后便永远也学不会镇定果断。 *** 天清气熏,云色重叠,盛夏的暑气消解大半,只有微冷的风。 有一场大雨,迟迟不肯来。 沈宓落座在屋里书案前,磨墨提笔落下两行字,明明是胸有成竹的执笔,却再也写不下去。 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 许多想说的话不能说,写先前想说的,又没了当时的心情,哪怕就是随意讲两句见闻,都觉得破绽百出。 他倒也不是矫情,只是非常肯定,有些话无论用哪种方式说出来,闻濯都能够一眼瞧出来不对劲。 他聪明绝顶,却非要沾红尘。 沈宓踌躇不决,最后听到清晨的雨点垂打在青灰色的瓦片上,才撕了宣纸,重新写下: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末问:何时归尔? 封好信,天色阴沉更甚,外头的雨点子飘打进窗台,湿了跪坐的小案。 冷风阵阵,吹着雨丝进屋,零星拂到了沈宓面上。 他收好信封,起身去小案旁关好窗户,又从衣柜里找了件披风披上出门。 站在屋檐下,丝丝缕缕飘进来的雨水濡湿了他的袍子,夏日的闷热全番散去,他浑身上下又只剩下了冷。 濂澈端了盆热水走进院中,见他丝毫不躲避地淋着,顿时变了神色,两三步上前劝道:“世子还是进屋坐着为好,以免受凉惹上风寒。” 沈宓转身进了屋,见他将水放下就打算出门,随即出声叫住了他,“今日江南可有信?” 濂澈回头看着他,神色有些犹豫,“就快到了。” 按照闻濯的敏觉,沈宓前后两次都未曾给他回过信,他定然会冒出疑心。 或许第二次写信时,还曾抱着兴冲冲的新鲜劲儿,净给沈宓写着枕边小话,那么第三次他肯定会觉察出不对来。 倘若这这一次京中还是没有去信,他就算是从江南快马加鞭杀回京,沈宓也不会意外。 所以沈宓这第一封和第二封回信,就得压在同一时间回,还得捎上临时写的第三封。 濂澈出去又回来时,手中端了一碗姜汤,进屋后,沈宓就将这两日写好的信,递到了他手上,“送去徽州。” 濂澈愣了愣,随即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他其实很想问沈宓一句“何意”,但尊卑和命令让他不得不闭紧了嘴巴。 今日大雨,想必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了。 用过早膳之后,沈宓吩咐濂澈叫来了濂渊,问起了白叶寺。 白叶寺如今仍旧是有人监守,但确实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寺庙,只是平日里极少有人会去烧香参拜。 钟自照相邀他去白叶寺的目的,肯定不如他表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