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掠过飞鸟。 天下何其大，容不下一个滟桐。 呼—— 白雾渐起，竹林沙沙。 林子深处似乎还有两个一前一后的小少年。 庭昀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没入阴影，再不可窥。 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流泪。 燕清替他拭去，“戏终了，庭昀。” 是啊，戏终，人亦散了。 所谓流云，原是白云苍狗，人身处世间，无能为力。 繁茂竹林隐去，幻梦有尽时，始终要重归现实。 她们身侧又逐渐现出熙攘人影。 “老兄，你可看清了？方才戏里那位四皇子，真是那位？” “嘘！小点声，这么大声嚷嚷，脑袋不想要了？” “那位……不是已经辞世已久？” “你以为他还在，你能看见这场《一梦》，这可是顶顶的宫闱秘事啊。” …… 庭昀想，不过大梦一场。 一梦百年。 流云戏：一款敕洲独有的大型6D沉浸VR影视 第27章第二十五章 寻常的非常*长腿27老啊姨27 立冬这日，虹斓峰下了很大的雪。 晨起时，庭昀披着燕清的内衫推开窗，惊讶发现不过一夜，雪已堆满台檐，他一动，积雪簌簌落地。 昨夜燕清起了兴致，他半推半就，两人趁着夜雪，没睡卧房正儿八经的床，在窗下平日小憩的榻上共赴巫山。 燕清的内衫之于庭昀，略略宽大，他松松垮垮地半披，室外萧瑟寒意倏尔涌入，冷得他一激灵。 “阿清，好大的雪，好冷……” 庭昀受了委屈一样可怜兮兮，回首，卧回燕清身侧。 屋里有法阵，又燃着小炉，暖如春日，是半点也不冷的。 但还是被褥里最惬意。 庭昀钻回余温尚在的被窝，将将躺下，自觉黏向燕清。 燕清帮他掖好被角，掩去庭昀方才起身露出的大片胸膛，上边红梅点点，皆是昨夜放纵的杰作。 寒风一吹，似乎较之夜里，更红了。 “中午我们吃汤锅子，好不好？” “好。”庭昀向来很信任燕清，想也未想就应下，“是四皇子和滟桐一齐吃的那种么？” 燕清亲了下他的鼻尖，嗅到一丝残余的风雪，“嗯。” 她抱住庭昀，安安静静，谁也没动，如此懒懒地一道躺至午时，才优哉游哉起身。 庭院有一面临湖，筑了平台，宽宽阔阔地延到水面上。 像个小小码头，一只木舟随水而动，舟心有层白白积雪，不时撞至支撑平台的桩子，轻轻摇晃。 她们便选于此处用餐。 平台风景舒朗，然而毕竟是室外，燕清又并无特意施法保暖，于是她和庭昀皆裹着厚厚皮裘，亲密地相挨，似凡人般凑到炉子旁烤火取暖。 黄铜小锅热闹地沸腾，汤汁“啪叽”冒出忽大忽小的奶白色气泡，不断破裂，浇至被浸透的食物上。 香极了。 炉下还煨有红薯，红薯的甜香与汤锅交织，勾出庭昀腹中鸣叫，亦引来了不速之客。 燕清为庭昀盛碗汤，让他捧着暖手，待会凉了喝，又挑拣个丰硕的红薯撕皮，头也没抬，“阿兄回来了。” 是燕鹤松。 庭昀打量这位分别两月的贵人。 他衣着整洁，眉宇间却有几分疲惫，没有那日于客栈叩门的淡然了。 燕鹤松先朝庭昀点头问好，庭昀稳妥回礼后，方道：“我来送节礼。” “我还以为是合侣大典的喜帖？”燕清让他随便放下节礼，语气戏谑，“芝凝兄长怎么没与你一起回家过节？” 天冷，汤很快就只是温热，庭昀双手捧碗，一口下肚，熨帖舒服。 他边喝边听燕清兄妹俩斗嘴。 燕鹤松揉揉眉心，叹气：“清清，我和芝凝还不是道侣。” 燕清没招呼她兄长，剥毕皮的红薯塞给庭昀，自个舀圆滚滚的丸子吃，“可他先前这么急切地黏你，黏到你喘不过气。” “从前是从前，现在他不肯见我。”２﹂３?０６９２３９?６整﹛理﹐本﹞文? “双修完后性情大变啊。”燕清遗憾摇首，“阿兄，这下我也帮不了你。” 话语遗憾，语调尽是调侃，隔岸观火兴致勃勃。 燕鹤松沉默一瞬：“无碍。” 他看着面前两个围炉而坐的人，深感自己孤身一人，格格不入。 庭昀喝完汤，正埋首吃红薯，又甜又糯。 察觉到燕鹤松的视线，他含着一大口红薯，腮帮子微微鼓起，对他抿唇一笑。 真好吃！ 燕鹤松被他喜上眉梢的情态抚去些许阴霾，不愿自讨没趣，道别后便离去。 虹斓峰愈发的冷，但红枫在深红到某个顶点后不再落叶，哪怕霜雪皑皑，依然赤红遍山。 燕鹤松的身影逐渐远去，化作小点，隐没于茂茂枫叶。 庭昀望着雪与红枫共存的瑰丽，鼻端充斥汤锅的肉香和红薯的粉糯味儿，分明是冰天雪地的凌冽，他的心，不同寻常地热腾。 许是红薯烫手，炉火太旺了。 他无端有些燥，鬓间凝落一滴小小的汗珠。 啪。 水珠落地，溅湿岸边。 庭昀提起钓竿，钩上空空，甚也没有，反倒带起连绵水滴，弄湿衣角。 他往湖中一看，见锦鲤慢悠悠地摆尾游过，它生了灵智，挑衅一样向他展示嘴中咀嚼的饵料，确定庭昀在看，才心满意足地吞咽入肚。 “阿清，不钓了吧……”庭昀很无奈，“不若直接喂它算了。” 燕清支了个躺椅，盖着小毯，极妥帖地窝在里面，“这些鱼惯坏了，撒鱼食偏偏不吃，得有人放杆子，它才来抢。” “好罢。” 庭昀认命地串上一大块灵气充盈的特制饵料，一甩钓竿，老老实实做个被鱼口夺食的冤大头。 哗啦—— 更多锦鲤簇拥而上，合伙挤走刚刚那条抢食的，又闹内讧，各自冲撞甩尾，争夺起来。 燕清施施然地丢给庭昀一个隔水诀，恰好挡去它们拱出湖岸的阵阵水花。 庭昀看她一眼。 燕清招手，不说什么，杏核眼中含着笑意。 好罢。 庭昀架好鱼竿，颠颠儿地凑到她身侧，脱去小靴，撩开毛毯一角，熟稔地躺入。 他依恋地搂住燕清，贪婪地呼吸她的气息。 清淡的幽香，干净澄澈。 庭昀感受着她躯体中稳健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如今是小寒，而他依偎于燕清之旁，再也不会受丝毫冷意。 午后，阳光正好，白耀耀，照得湖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来到虹斓峰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的闲适。 庭昀小小地打个呵欠，阖上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