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争一争。” 高力士道是啊,“上?至皇族,下至朝臣,平民?百姓,谁都在?争。我在?宫中听说了张补阙父亲仙逝之事,回到韶州府守孝,九娘因?身孕留在?了长安。我当时就想出宫来?探望,可惜一直忙碌,到今日方能脱身。九娘,张补阙在?韶州府可好?” 张九龄刚写了信来?,他如今在?大庾岭,暗自走访石匠等手艺人,研究琢磨如何开辟大庾岭。 长安朝堂一团混乱,几方势力拼命争夺,安插自己的势力,他孝期归来?,不一定能官复原职。 朝廷要是能同意张九龄开辟大庾岭,他凭着这份功绩,肯定能声?名鹊起。 哪怕回不到中枢为官,外放刺史,能到一州府做父母官,做出些实际的政绩,远比在?长安与人争来?夺去的好。 谭昭昭想了下,将张九龄的大致情形说了,“大郎他到底是出自韶州府,须得做些事情,方能对得起生他养他的故土。” 高力士惆怅万分,道:“我幼时离开岭南道,亦同样忘不了。我总是记得那边的潮湿天气,花开得尤其艳丽,草木尤其浓绿。在?长安,就是最名贵的牡丹,最昂贵的花木,也比不过岭南道的一草一木。可惜我没甚本事,替家乡父老做不了什么?事情,张补阙大义,我甚为佩服。” 谭昭昭安慰他道:“三郎也厉害,你们?各有?各的厉害。” 高力士笑起来?,道:“九娘,临淄王改任潞州别驾,我要随其赴任,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便想着无?论如何,离开之前,要前来?见一见你。” 谭昭昭怔了下,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高力士道:“明日就启程。” 谭昭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她心情低落下去,道:“三郎且等一等。” 将小胖墩往高力士面前一扔,谭昭昭起身出去,唤来?眉豆吩咐道:“快去让阿满做一份酒酿糖蛋来?。” 吩咐完眉豆,她又回到卧房,抱着一个匣子出来?,一看眼前的情景,愁眉百结间,噗呲笑出了声?。 小胖墩爬到高力士身上?,伸出小胖手要去抓他头上?的簪子。 高力士往后仰着躲避,又怕摔到他,手忙脚乱中,急得汗都出来?了。 谭昭昭放下匣子,上?前将小胖墩扯开,哄着他道:“别乱动啊,快到一边去玩。” 小胖墩咯咯笑着,灵活地扭着胖屁股,飞快爬到一边去了。 高力士松了口气,目不转睛望着小胖墩,道:“小郎真是活泼,一点都不怕生。” 谭昭昭抿嘴笑,道:“他是亲近三郎,家中仆从千山他们?,带了他这么?久,也没见到他这般热情过,会主动扑上?去。” 高力士听得高兴不已?,看到谭昭昭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好似很熟悉,不由得怔住。 谭昭昭将匣子推到他面前,道:“三郎,上?次你送了这些出来?,我替你收着了。三郎得钱财不易,这些你拿回去花用。” 高力士脸沉了下来?,气鼓鼓道:“九娘休得看不起我,送出手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这些钱财,我是心甘情愿送给?九娘。” 说话间,他从怀里拿出个荷囊,扔在?谭昭昭面前,道:“这里面都是我积攒的钱财,我本来?打算离开时再给?九娘,九娘如此做,我只?能先拿出来?,免得九娘以为我穷得空手上?门了!” 谭昭昭拾起荷囊,好笑道:“三郎莫要生气,你听我仔细说。” 将在?长安置办的宅邸,悉数告诉了高力士,“我不缺钱财,当然,这些是三郎的一片心,我知道就行了。三郎,钱财要用到刀刃上?,你留在?身边,我相信方能发挥出更大的用处。三郎,你不信命,要争一争,也别争得那般辛苦,我盼着你能好好活着,到老了,我们?一同回到岭南道养老。” 回到岭南道养老啊! 高力士抚摸着匣子,想要说些什么?,嘴皮翕动,话语却凝滞。 门帘掀开,眉豆端着食案进屋,放在?高力士面前。 高力士低头看去,面前放着他想了无?数遍,尝过无?数次,却不是他记忆中滋味的酒酿糖蛋。 顷刻间,高力士双眼一热,泪水汩汩而出。 狼狈地抹掉眼泪,高力士赶紧垂下头掩饰,拿起汤匙吃得干干净净。 夜幕一点点降临,谭昭昭送高力士出门,余晖中,他高瘦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高力士回了无?数次头,直到转过弯看不见了,终是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谭昭昭回屋,发现?苇席鼓起一块,她诧异了下,掀开一看,底下放着高力士留下的荷囊。 匣子他带走了,留下了一荷囊的宝石与铜币,金叶金锞子。 高力士有?他自己的骄傲,眼下的年纪,真是敏感又傲娇的时候。 谭昭昭叹息了声?,他们?都处在?漩涡中,寥寥数笔,形容不出万分之一的艰险。 李隆基横空出世了,那李林甫,安禄山他们?呢? 谭昭昭想起了武氏,要是她再来?,还?能拐弯抹角探一两?句。 过了两?日,久未见面的武氏,再次登门。 第五十七章 武氏比上次见面时清减了些, 武三思最近继续受到李显的优待,新皇到底与?武皇不同,她的飞扬中, 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小胖墩睡着了,家中难得安静,只?苇席上到处都留着他的小玩意尚未收拾完,武氏来时看?到塌几角落的布熊, 捡起来拿到手上好奇把玩,惆怅地?道:“真是趣致, 可惜阿禛长大了,不喜这些, 还是幼儿有趣。” 眉豆奉了茶点进屋, 谭昭昭接过亲自?奉上, 倒了盏瓜汁放到武氏面前的塌几上, 歉意地道:“小郎淘气, 到处乱糟糟,还请夫人莫怪。” 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细竹帘留有竹子的淡青色, 窗棂的帘子亦如此, 卷起?一半, 下半部分用透明纱绡,既明亮透气, 还能防蚊蝇。 武氏最喜几案上摆着的花瓶,圆耳纯瓷白花瓶,一看?便?知很是便?宜, 里面插满了开得绚烂至极的各色野花,花瓶与?屋子便?变得有了灵, 一下变得鲜活起?来。 有灵,鲜活。 武氏念叨着,她总算明白,为何在谭昭昭处,会让她感到平静舒适。 自?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大半的日?子,都在天底下最华丽的宫中渡过,见惯了富丽堂皇,昂贵楠木的金丝闪烁,透出的却是血腥冰冷。 武氏黯然自?嘲,道:“是我不请自?来。上次我与?娘子说,等小郎满月时来与?他庆贺,后来.....也没甚好隐瞒的,姑祖母病重薨逝,事情繁多,到最近方得了些空闲。” 与?上次一样,武氏带了好些礼上门。谭昭昭忙道:“夫人只?要得闲,前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