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边上前想顺势把梅赤引出屋,“梅兄,先随我去西厢房用些茶点。” “怎么,在这里不能用?” 梅赤说话时大步越过杨砚青直接走到坐榻边斜倚了上去,原本似醉非醉的凤目倏忽之间露出凌厉眼风,不善地看向卧房方向。 原来是墨踪摇着轮椅出来了。 杨砚青:“......” 墨踪冷冷看着梅赤,二人的眼神交涉让周围空气瞬间结冰。 “夫人怎得出来了,外屋太凉。”杨砚青从梅赤身后抓起一条毯子就迎上去盖在了墨踪腿上,“腿千万别再受风,一会儿饭菜好了我让小五端你房里去用。” 梅赤一见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曹砚青居然半跪在地给墨踪盖毯子,说话柔声柔气揣满了小心翼翼,当即从榻上跳了下来: “青青你魔怔了,伺候一个蛮子?他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墨踪把毯子掀起递给杨砚青,“没那么娇气,我不用。” “不行不行,快盖上。”杨砚青立马又把毯子裹在墨踪腿上还拍了拍:“听话。” 墨踪:“......” 梅赤的拳头骨节直响,双眼通红绷紧了脸,眼看要发作,杨砚青却轻描淡写冲梅赤倏地一笑,“夫人从不娇贵,是我过于担心他。” “一双废腿还怕冷!”梅赤牙缝间喷出火,“曹祭酒当初真是心慈手软,怎没把这人的腿一齐剁了去!” 杨砚青眼皮猛跳一下抬手挠了挠眉,转身推着墨踪往卧房走,一句话没说。 梅赤的单薄嘲讽自鼻端哼了出来,“终归是站不起身拿不起笔的废人,还有何可担心的。” 杨砚青遽地止了步子,指甲把轮椅把手扣出了印子,此时宋小宝却突然跑进屋,“少爷,饭菜准备差不多了,可以过去用饭了。” 杨砚青深深吸口气,用力抚平眉心堆起的层层褶皱,再转身看向梅赤时一字一句应得平铺直叙: “梅兄有所不知,若说这二十年间墨踪绘画技艺已然妙笔生花纯熟老辣,敦煌大画士画院第一学正当之无愧。” 杨砚青像在阐述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那么在未来五十年间,墨踪仅用一只左手便可巧夺天工出神入化,我大乾第一画圣不在话下,不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代画圣!” 第二十二章 我只要男的 杨砚青的每一句话像一把把利刃插进墨踪心里,把掩在他心底的伤疤层层揭开,伴随而来的是愈演愈烈的仇恨火焰,汹涌流窜四肢百骸。 墨踪坐在轮椅上僵了半个身子像听了一则遥远又可笑的神话。 一个废人能成为画圣? 滑稽透顶。 墨踪摇着轮椅默默进了屋。 “哈哈哈哈。”半晌后梅赤突然放声大笑,透着一股子轻松,他拿起桌上杨砚青用过的茶杯仰头喝净,而后走到杨砚青身边拉起他胳膊往屋外领: “看来青青是轻信了臭蛮子的花言巧语,也罢,时间一久不攻自破,走,吃酒去。” 杨砚青:“......” 在酒桌上杨砚青同梅赤有一搭无一搭闲聊着,有些心不在焉。 杨砚青心说要不是梅赤刚才对墨踪一番嘲讽,自己也不会跟个街头算命似的把墨踪后半生全给秃噜出来了,还让人觉着自己像个半疯儿。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时候该让墨踪练习左手作画了,毕竟自己又不是限制墨踪让他憋屈了多年后才重新拾笔的曹砚青。 杨砚青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珠一转,立马给梅赤斟满酒还亲自夹了些菜到他盘子里,状似随意问道: “梅兄,军中可有人会舞剑?” “舞剑?”梅赤勾着唇,“怎么,你想学?” “嗨,我就对吃吃喝喝感兴趣,你何时见我舞刀弄枪了,就是随口一问。” “军中从不练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把式。” 杨砚青:“......” 要的就是绣花把式,要的就是好看啊。 “若说剑法。”梅赤眯了眯眼,“蓝家人一套水墨剑行云流水倒还瞧得上眼,你们画院那女学录蓝茵茵不就会舞。” 杨砚青:“!” 其实早在第一次画院议事时杨砚青便一眼认出万千绿叶中的一点靓红,画院唯一的女学录蓝茵茵,而且她就坐在自己身边,倒也不能说是身边,因为蓝茵茵每次都会把椅子挪得离自己八丈远...... 记得史书中只用了一个词来形容她便是“清雅高华”,起初杨砚青没觉什么,只知这女的差点成为墨踪的红颜知己,但因蓝茵茵不敢违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另嫁了他人。 杨砚青心说要是墨踪和蓝茵茵真成婚了,那墨踪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又怎会再次出家云游四海,那么石窟庙宇、群山峻岭间也就再寻不到流传千古的旷世名作。 杨砚青觉得正因为墨踪孑然一身心无旁骛,回归自然天人合一,这才成就了他登峰造极的超然技艺。 但是当杨砚青第一眼见到蓝茵茵时,却又觉着“清雅高华”四字形容她实在低调,蓝茵茵颜若朝华皎如秋月,绝对是万里挑一绝色佳人,和墨踪简直是绝配! 杨砚青霎那又心生动摇,竟还有心想帮那二人战胜封建旧思想结成神仙眷侣了。 神游天外一阵的杨砚青赶紧把注意力拉回梅赤身上,将二人酒杯重新斟满后举杯笑出两排白玉皓齿: “梅兄,小弟要郑重敬你一杯,代表那些有天赋却又走投无门的少年画师们感谢梅兄的倾力相助。” 说完一口就给闷了。 梅赤挑着唇也一饮而尽,随后撑起下巴歪头瞧着杨砚青,“就因那学录老头儿胆小不敢教了,你就把所有娈宠都赶走,莫不是怕我给你寻不来老师了?”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杨砚青目光闪烁连忙又给梅赤斟满酒,“梅兄神通广大,请个学正来也都是小菜一碟,待过阵子画院大考后我会继续找新的娈宠,届时还要劳烦梅兄再多费心了。” 梅赤向杨砚青靠近了些,忽然探头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看到你坐榻上的被褥了。” “啊?”杨砚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被褥?” 梅赤扯扯嘴角,“别想骗我。” “......”杨砚青尴尬搓搓手心已经反应过来原来是梅赤已经发现自己睡在书房了...... “青青。”梅赤突然又伸手拉住杨砚青的胳膊摇了两下,微醺凤眼流露出一丝乞求,“你想让我请哪个学正学录来都行,只要你肯让墨踪搬出你房里。” “请谁都行?”杨砚青眼前一亮。 梅赤想都没想,“当然。” “那......”杨砚青满眼星星,“女学录呢?” 梅赤:“......” *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