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不断提醒自己这有可能是一种变相的糖衣炮弹。 她的囚禁日渐宽松,士兵甚至会主动帮她买书来看,许清元现在有点分不清这是即将放人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但面上还是表现得不动声色,也不跟任何人多说话,一副斯文内向,不善言谈的样子。 然后在半月后的某一天,士兵突然说要让她去见一个人,他们一路把她带到贡院的一间房屋中,推开门,里面端坐着一位神情憔悴的中年男人,许清元仔细辨认后才迟疑行礼道:“学生见过……董大人?” 被叫回神的董翰林,回头看清她的样子,犹豫地问:“你是……许清元?” “是。”她老实承认。 董翰林的表情瞬间扭曲,他拍着大腿站起来,激愤不已,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怎么会是北邑省人士呢?你爹不是汀州通判吗?” 许清元从他的态度就能确认一件事,董侪同跟许长海绝对不熟。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父亲是北邑省籍贯, 学生也是。”许清元摇摇头,抿着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董翰林更加夸张, 捶胸顿足道:“哎!虽然与你父亲是同案, 但我连他的籍贯都忘得一干二净,惹出这桩无妄之灾,也连累你受过。” 许清元忙摇头, 表情恳切,眼中含泪道:“这怎么能怪大人,谁又能预料到天下会有这种巧合?” 两人脸上尽是委屈, 懊悔,交流和互动都不像彼此认识的样子。一墙之隔的暗室中, 黄嘉年将两人的言谈反应尽收眼底。 静静看完两人会面的全部过程,许清元两人被分别带走, 下属赶来回禀, 黄嘉年得知另一条消息。 “卢稷已被逮捕在案。” 黄嘉年没有太多犹豫,直接道:“将他和尹维带过来。” “是。”下属应答, 立即着手去办。 董翰林被带回歇处, 他唉声叹气地稍稍吃了点饭食, 随后便胃口不佳地躺在床榻上,和衣而卧,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许久之后,他悄悄伸出手,隐蔽地抹去额头上的细汗。 而许清元被带回秘宅后, 也在心中惴惴地想着:我演的还算自然吧?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猛…… 想也知道,犯罪嫌疑人私下会面, 还是在古代, 被监视监听是大概率事件。她看董翰林演的那么起劲, 自己怎么好不配合,再说两人确实委屈,感情和陈述毫不掺假,看起来就很可信。 与此同时,汀州通判府的门口有四位士兵日夜轮替看守,街前也增派上好几支巡逻队伍,许长海一家所有人被困在府中,不允许擅自进出。 府中侧厅里,月英坐在凳子上向许长海汇报家中短缺的物资和不便之处,许长海听得很认真,而站在一边的梅香却羞愧地不敢抬头。 都是她女儿惹出来的祸事,才让一家人落到如此境地,也让她的处境愈发艰难,不仅要忍受下人意有所指的嘲讽,还要绞尽脑汁地挽回自己在许长海心中的地位,事到如今,她止不住地担心自己会被发卖出去,日夜煎熬不已。 她无法停止自己对女儿的埋怨,怨她放弃本该安稳平淡的日子,怨她非要抛头露面去赶考,怨她惹上官司,更怨她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 如果能像月英一样有个儿子就好了,这样就算以后府中有正牌夫人她也不会再整日惴惴不安,担惊受怕的。梅香心中想。 那边听完月英的话,许长海道:“眼下节省些过吧,对下人多加安抚,现在内宅更不能出事。” 他看向门外的天空,默默计算着日子。 皇帝不可能让人无限期地查验下去,而这个时限跟案子的重要程度一般是呈反比的。距离他们一家被禁足已经有一段时日,说不定本案近期就会出现结果。 许长海明白自己和女儿都是无辜的,但却没有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脱罪,还是要看许清元怎么说,一定不要出现差池,否则整个许家都会万劫不复。 另一边,黄嘉年的下属将卢稷抓获的时候,卢稷嘴里吵嚷着:“你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北邑省乡试解元,快放手!” 可是无论他怎么宣扬自己的身份,甚至搬出父亲的名头来,对方似乎都不为所动,只管手脚麻利、动作粗暴地用布遮住他的眼睛,然后用绳子反捆住他的双手,如同扛麻袋一般把他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卢稷感觉自己被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察觉到双手被人解开,卢稷忙摘下眼睛上的布条,他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堂屋,陈列着桌椅案几等物,屋中空无一人。 他用尽办法想要逃脱出去,可这里的门窗似乎都被钉死,任他再喊叫也没有任何人搭理。被晾了半晌后,他开始感到害怕,认为自己已遭歹徒绑架,面临着被撕票生命危险,心中惶惶不安。 不知过去多久,屋前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年人被推进来,随即门立刻被重新锁好。 待卢稷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他惊喜地喊道:“尹伯伯!” 来人正是归鹤先生尹维,他差点被这一声气出心脏病,硬着头皮开始演戏:“卢公子,我是乡试考官,你该与其他学生一般叫我老师。” 卢稷哀叹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忌什么避嫌的事,咱们是不是被绑架了啊?” 说完这句话,卢稷看到尹维表情扭曲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痛恨。 暗室中的,黄嘉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半月后,舞弊案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许清元终于被无罪释放,她一走出宅门,就被守在外面的艾春菲抱了个满怀。 许清元反手抱住她,心中也是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挺了过来,不然她们全家几十口人都不得善终。 一旁的蒋怀玉挠挠头,小声道:“许姑娘……受罪了。” 许清元摇摇头,反而安慰了艾春菲半天。 回到住处,艾春菲不让她进门,先跑回去拿出一个火盆,又撒入三钱红豆、三钱朱砂,用木柴引燃,坚持道:“来,多跨几遍。” “有必要吗?”许清元疑惑地问。 “当然有必要!”艾春菲认真道,“而且七天内不能吃荤食,千万记得,不然霉气散不干净。” 看她这副不做不准进门的架势,许清元无奈一一照做。 北邑省的百姓最近可谓是看尽热闹。从乡试放榜后,流传出来消息一个赛一个的劲爆,群众们从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吃着吃着内心开始发寒,当最后得知本省乡试被人为操纵近数十年时,学子们群情激奋,开始示威游行,要求官府给个说法。 没过多久,巡抚亲自出面安抚众考生,并公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