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站出来指责他太过残忍。”许清元顿了顿,继续道,“老汉非常生气,他想□□去收拾一顿那些乱说话的人,却又怕吃上官司。正愁眉不展之际,他遇见了一个师爷。老汉难得见到有学识的文人,便将这件事说给他听。那师爷听了笑语:‘你找人散布消息说你的法子不但对买家好,驴瞎了看不见自己一辈子都在围着石磨转圈,对它自己岂不也是好事一桩?那些非要让它们睁着眼睛受罪的人才是真正残忍。’老汉觉得这话对极,立刻照做,果然众人都改口夸他仁慈。他借此机会一口气挤垮了其他同行,从此成为了骡马市的金字招牌。” “出主意的人是师爷还是贩夫走卒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权力的人是如何选择的。”许清元看着她道,“邓大人不可执迷不悟啊。” —— 四月初七,谏议大夫弘文成出葬,门下省耿侍中及六部高官悉数到场,而酿成这场惨剧的皇帝却没有任何表示。 弘文成唯一的十岁女儿执意拿着“引魂幡”带队出殡,众人竟都未曾驳斥这不合礼法的安排。作为弘文成的上峰,耿侍中准备亲自扶棺以表文官对其之敬佩,他上前一步,虚扶棺木走出府外,亲朋及吊唁之人尾随其后。 街头巷尾挤满了围观百姓,大家窃窃私语,却仅仅是在感慨官家排场之大。 出殡的队伍尚未成行,有一亲信不动声色地走到耿侍中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耿侍中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街尾,一顶素色小轿出现在眼前。 轿夫将其停靠在不远处,清珑公主缓步踏出,她虽因身份特殊无法披麻,却通身穿着素衣并在肩上披了一条白布。 在场官员皆面露惊诧,他们起初以为公主是替皇帝来的,但公主快步走到棺材边后,却对百官表示前来送葬只是自己个人的意思。 耿侍中率先反应过来,他主动退居次位,让公主在前扶棺。 伴着送葬队伍的哭声,弘文成的棺椁被一路送出城外。野外的小路并不平坦,所以行进十分缓慢,但包括公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未曾表露出任何不耐烦。 今日天空中雾霭沉沉,日头被大朵厚重的乌云遮蔽的严严实实,只能从薄翳处泄出微弱晦暗的光亮。 感觉到一丝凉意落在手背上,清珑公主抬起头,看见点点白色纷纷扬扬落下来。 “下雪了。”许清元站在廊上,喃喃道。 立于她身旁的邓如玉闭了闭眼,转身回到屋内,卧在案头不知疲倦地奋笔疾书。 视线回转,雪下的越来越大,许清元抄手看着被吹落在自己袖口上的雪花,一直没有将其拂下。 作者有话说: 我查了一下四月是可能下雪的! 第146章 “学士大人, 皇上传召您去御书房面圣。”一名内官来到文渊阁向许清元传旨道。 许清元随即起身跟着他走,等他又宣召了宁中书, 两人一起被带到皇帝面前。 “许学士, 事情办得如何?”皇帝眉间缠绕着阴郁,弘文成的死谏让他认识到即便黄丞相不在了,他想要独揽大权受到的阻力之大也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 许清元低头行礼恭禀:“公主去为弘文成扶棺,此举深得百官赞赏。微臣认为此时可以重提将御史台改为都察院一事,百官若不同意左都御史人选, 要推举其他人任长官,公主是很好的选择。到时, 公主为左都御史,皇上任命左副都御史, 既安抚了百官, 又可将监察权握在手中,使御史们的笔墨为您所用。” “好, ”皇帝微微点头, 表情看起来不像方才那样严肃, “不过公主年岁渐大,从前也是一派天真,未怎么接触过政事,虽然这桩事做的不错,但朕为人父者, 总不免担心她行差踏错,闯下祸事。” “皇上所言极是, 既如此, 便令左副都御使辛苦些, 都察院的一切事务须交由副都御使决断即可。”许清元应声回道,并未有任何磕绊,可见这是她思量许久的主意。 皇帝更加满意,他的眼神转向宁中书,询问:“宁首辅认为呢?” 听到问话,宁中书赞同地回答道:“许学士此法不但可行,而且妙极。” “那丞相之位一事又如何解决?”皇帝接着问他。 宁中书却不正面回答:“老臣观许学士才思敏捷、心思灵巧,想斗胆请皇上先听听她的想法。” 许清元气息一滞,她心中将宁中书骂了个狗血喷头,这老狐狸真够会甩事的,这么棘手的问题,她无论怎么答都是隐含后患。 当初曹佩曾经预言过一旦黄丞相不在,几乎没有官员能够肩负起限制皇帝的权力的重任。如今看来果真应验无误,至少目前宁中书是不愿意挑起这个大梁的。 虽然在跟黄丞相最后一次会面时,许清元说过要让他安心放手,之后总有人会担起责任。但实际上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立刻出现的。 最终为了保全黄家,黄丞相只能蒙蔽自己选择了急流勇退,留下失去了主心骨的文官们,很难跟皇帝正面对抗。 她不动声色地斜睨宁中书一眼,抿了抿嘴,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偏偏在场的两人都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想让解决的方法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干这事纯粹是里外不讨好。 见她一直不做声,宁中书甚至催促道:“许学士不必担忧,先说出来听听吧,即便不合适也不要紧。” “是。”看来今日是骑虎难下,必得说出个一二来才行,她心中一横,禀道,“依下官之见,因弘文成一事,百官已闹得沸反盈天,此时不能扬汤止沸,反应将事情冷上一冷,各退一步,或能暂时缓解僵局。” “哦?许学士的意思是?”皇帝追问。 “由首辅约束百官不要奏请任命丞相,皇上也无须废除丞相之位,朝臣仍按申国公任丞相之前的旧制行事。”许清元说完紧接着便跪下请罪,“微臣年轻历练不足,自知该法不足之处尚多,请皇上饶恕。” 因为低着头她看不清楚其他两人是什么神情,心下忐忑不安,仿佛过去了一个时辰那么久,许清元才听到皇帝开口,却是在询问宁中书。 “宁首辅以为如何?”皇上的声音不辨喜怒。 宁中书声音洪亮,吐字清晰道:“臣以为许学士所言有理,臣愿管束百官,为皇上分忧。” 皇帝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而是叫起许清元,命二人退下。 两人一路走回内阁,直到领路的内官离开,宁中书才开口对她说道:“今日你无须如此谨慎小心。” 许清元转头去看他,却发现宁中书面色轻松地看着前方,道:“一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