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她说,我就是她第二个儿子。 那个时候我是很相信她的话的,我总觉得无论如何,我和顾柏川都会在一起走完这漫长的一辈子。 小的时候我喊他“哥哥”,长大了,总觉得这样喊太丢面子,所以我叫了他的全名,但在我心里我们还是一家人——我、他、陈敏、许芸阿姨,我们四个。 只可惜世事无常,就像是烟花从点燃到绽放、再到熄灭、坠落,我开始认识到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消散的,任何一场意外或者变故,都足够将我小时候的幻想碾碎成一地鸡毛。 来年开春,我们学校的篮球校队一举打入决赛。 最后一场比赛进行得非常激烈,对方的中锋不知道是他们学校从哪来找来的学生,个头将近两米,往篮板下面一站,像是一张网,让我无数次进攻都扑了空。我本来对冠军都不抱希望了,谁料到了下半场,那个中锋却忽然小腿抽了筋,那么大块头的人躺在篮球场上不停抽搐,看了确实可怜。 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这么些牺牲,我在后面半场咬紧牙关疯狂进攻,最后两分钟连砍10分,一下子将落后的局面扳回来,最终哨响的时候,我还没从比赛中缓过神来,周围的队员已经一拥而上,抱着我欢呼又狂叫。 我喘着粗气,大脑一片空白,汗水顺着我的衣领流下,男生们的肌肤蹭在我的胳膊上、腿上、脖子上、脸上。 我推开他们,后知后觉庆祝地喊起来。 冠军MVP,这个头衔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本校的高中部给我下发了签约合同,只要我白纸黑字往上签,那么就可以降低100分的成绩进入本校高中部的重点班,我毫不犹豫大笔一挥往上签字。 顾柏川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意,我伸手抱了他,跟他咬耳朵:“真好,未来三年你也没法摆脱我了。” 中考那天,陈敏还没从海上回来,但是她给我打了电话,言语里流露出愉悦和骄傲,她说,我们生生终于长大了,知道不让老妈操心自己考高中了。 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但要拿篮球特长生,我还想要打进职业队。 这是我为自己展开的梦想了,浑浑噩噩的初中年代过去,我想,我终于又能看见那么点生活的光芒,微弱,却足够维持下去。 ☆ 88-89 88. 也许是因为我与众不同的性取向问题,让我在一些少男少女的情思中反而变得迟钝了不少,总之,在我整个初中阶段,自认为没有收到任何同龄女孩给的心意,直到中考结束那天,我考完最后一科,伸着懒腰出教学楼,刚好被一个女孩拦住。 那正好是考生们考完兴奋喧闹的时候,所以没什么人往我们这里看。 我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姑娘——我对她有点印象,柳曼班上的宣传委员,因为个子高,模样标志,而且经常会在各种活动上代表班级表演节目,所以是男生们茶余饭后乐于讨论的对象……叫什么来着? “黎海生。” 她准确叫出了我的名字,这让我有点惭愧。 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笑着露出六颗牙齿:“你好。” 她也露出笑容,很自然地跟我攀谈起刚才结束的考试,问我考的怎么样,又说她这次发挥的还不错,打算把志愿报到本校。 一直站着实在尴尬,于是我们并肩一边走一边说,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觉得有些不自然,但是聊了两句之后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对话也就流畅多了,我听着她说,心里在想的是,回头应该打听一下她的名字,总不好跟人家都聊了半天还不知道名字。 “……所以,你也打算留在本校吗?”她问我。 “嗯?”我这才幽幽回神,“是,之前就已经和学校说好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太好啦,未来我们也会是同学,那就……开学的时候见?” 我没跟上她的话头,刚答了声“嗯”,就见她已经冲我招了招手,向校门外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随后那轿车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卷起一股热浪。 我回想起刚才的对话,感到几分莫名其妙,再一抬头的时候,我才看见顾柏川正站在校门外面等我,背靠老杨树,双手抱臂,看向我的面色不善。 这会夏意正浓,太阳毒辣,照在大地上,水泥地面烫得几乎能摊鸡蛋,顾柏川最是厌烦炎热的天气,所以我猜他定是等得急了,连忙小跑两步过去,一边跑,一边献宝一样从自己带的包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用闪纸叠的星星,全是粉色的。 我笑嘻嘻凑到他面前:“恭喜解放,看,我给你叠的纸星星。” 我本来想着这种粉嫩嫩的东西,应该能换来顾柏川一个白眼,却没想到他伸手就把玻璃罐子给抓了过去,顺便用膝盖在我腿上抵了一下,推着我往前走:“少磨叽。” “咦?”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就把星星接过去了? 没等我思考结束,顾柏川已经率先开口发问:“刚才冯盼盼找你做什么?” 我听了顾柏川的话,第一时间的想法是,谁是冯盼盼……愣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后颈:“原来她叫冯盼盼啊。” “你不认识她?”顾柏川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应该认识她?” 顾柏川在我旁边沉默了挺久,以至于我都开始深刻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跟那女生有过什么交情,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于是抓着顾柏川的胳膊,故意晃悠他:“说说,她谁啊?” “不认识你就跟她说话。”顾柏川将他的胳膊从我手底下抽走。 “这不是看她挺漂亮的嘛。”我笑弯了眼睛,嘴里面跑火车。 顾柏川被我的回答噎了一下,最后只能很无语地跟我解释说,冯盼盼是篮球社团的篮球经理,校队训练的时间和社团活动经常撞上,所以她也经常就在我们隔壁的球场,和我们校队几个队员关系都不错。 我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再回忆起之前在操场上训练的事,好像确实见她经常出现在我们周围,难怪冯盼盼一上来就语气熟稔。 “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顾柏川这样说。 我兴奋地将脸凑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