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沉沉的,透着股不耐烦,但她人在车檐下,又不能穿着一身湿透的白裙子出去,“我一会跟车费一起,转你。” 她把衬衫拿过来时,感觉脸都热了。 车厢寂静,只有她穿衣服的窸窣声。 白黎拿出手机导航到白鲸酒店,确保他没乱开,但他要是乱来,她似乎也没办法。 在雨刮器曳下最后一声时,车身泊在了酒店大门。 白黎看见亮光的大堂,眼睛亮起,刚要跟他要收款码,就见男人已经拉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了。 好像跟她呆在一个车里有多难受似的。 “诶,野哥!” 白黎刚走进大门就听见有人朝她这边喊了声,抬眸,身旁这位高大男人说了句:“肖泉,开间房。” 叫肖泉的高瘦男人瞳孔睁大地朝白黎看了过来,她回以诚挚的需求:“要有热水。” 白黎才发现他就是今早在海洋馆里看见的前台小哥,小城镇很小,兜兜转转还是会遇到一面之缘的人。 想到这,她不由看了眼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 “成,野哥你帮她登记一下入住信息,我去查一查剩的房间,这边上都是等入住的。” 说着肖泉拿出来访登记簿递给他,然后转身去电脑那查房。 难怪这个救生员肯开车送她过来,原来跟酒店内部有关系。 人声嘈杂的大堂里,男人握着笔问她:“名字。” “白黎,白色的白,黎明的黎。” 她两只掌心搭在高到她胸前的前台桌沿上,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非常听话的住客。 男人握笔的右手骨节凸起,像山棱一样起伏,“多大。” “二十二。” 白黎发现他写的字跟他气质一样,锋锐带钩。 “从哪儿来的?” “京北。” 这家酒店好像挺正规,但是不是查得有点严了。 “来夏浦是商务出差还是私人行程?” 这回他撩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 “旅游。” “身份证。” 白黎掏包包时,手背忽然刮到锐物,眉心微蹙,是那座她原本要带来扔掉的象牙城堡。 忍疼把身份证从卡包里抽出,发现手背已经被刮出了一道红痕,心情没来由慌了一下。 在等他填资料的时候,白黎拿出手机给钟茜茜发了个定位,这时前台涌了不少人来排队订房,白黎让到一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给她录了个风雨摧城的视频。 刚要熄屏,手机震了下,钟茜茜:【靠!周牧觉看见了!】 白黎没反应过来,手机来电显示:周牧觉。 她握着持续震动的手机,在犹豫要不要接通,指尖拢了下,感觉手背被划伤的红痕隐隐作痛。 “喂,哥。” 电话那头的气息有些沉:“怎么定位还在夏浦岛?” 白黎一个人在外地,给好朋友发定位是让自己也安心些,谁知道让周牧觉看见了,“你们今天组局了吗?连茜茜也叫上了。” 她避了话题,周牧觉语气一顿,大概是知道她不想说了,淡“嗯”了声,白黎听见他声音有些沙哑。 “出来喝了两杯,还有白莹他们。” 白黎自然不会问他的女友是不是也在,保持着最后那点距离:“别让小莹喝太多。” 男人低笑了声,他的嗓音总是温润如水流击石,此刻喝了半分迷醉,就像贴着她耳边说:“行,都让哥哥喝了。” 白黎垂眸,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下次我跟她们喝,不劳您陪着了。”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时,那头忽然落了声:“小黎。” “白小姐。” 身后有道低磁的嗓音响起,与此同时,耳边的手机传来一句:“什么时候回家?” “房开好了。” 白黎不确定电话那头的周牧觉是不是听见了,忙笑道:“谢谢,你们酒店的房间还挺难订哈。” 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男人始终是一副冷脸,把房卡跟她身份证一并递过来后,转身往前台后面的通道走了进去。 白黎压着心跳跟周牧觉说:“得看风球什么时候走。” 这句话她好像听谁说过。 忽然酒店大门被从外往里推开,巨大的风浪卷入,白黎忙往边上躲,抬眼却见是一对夫妻抱着个小男孩进来。 “您好,请问还有客房可以订吗,我们找了好几家酒店,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 白黎听见那位年轻父亲在跟前台沟通,怀里趴着个脸红红的小男孩,是今天在海滩边看她挖沙子的小朋友。 “实在很抱歉,房间已经全部订出去了……” “小孩吃海鲜吃坏了肚子,我们才从医院出来,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看哪里还有房源……” 此时大堂里挤满了避雨的行人和旅客,白黎阖上手机走到前台,她想到那个救生员应该在这个酒店有点人脉。 “肖先生。” 让她喊了声的肖泉抬头,笑道:“白小姐怎么还没上楼?” “刚才那个带我来的人呢?” “噢,你说野哥啊?他进去修水管了。” 果然是有关系。 “他叫什么名?” 这下肖泉愣住了,“不是,美女,你连他名都不知道,你就敢跟他来开房啊,操,我野哥魅力真大!” 边说着肖泉从桌上抽出一支笔,在白纸一角写了三个字:“顾明野,顾家的顾,明事理的明,玩得很野的野。” 白黎看着那个名字,就像在海岛上抓住了灯塔,“现在我跟他是朋友了,你跟他也是朋友,那我们是不是朋友?” 肖泉笑得嘴角咧上眼角:“朋友,当然是朋友!” 白黎指了指不远处排队的一家三口,“跟朋友说实话,你们酒店还有没有房间?” 肖泉脸上的笑瞬间凝住了。 等顾明野出来时,身上的黑风衣搭在了左肩上,露出一件白背心,因为被雨水淋过,此刻有些贴服地黏在肩肌和腰腹上,白黎见他边走边套上防水风衣,上前唤了他一声:“顾先生。” 顾明野浓眉一凝,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这里,继续套上衣袖,“衣服不用还了。” 这语气生怕她再黏上。 白黎见他要出门,忙跟上去,说:“我不想住这,你给我再找一家酒店吧,我加钱。” 那双套着工装裤的长腿蓦地一定,白黎见他双手扶在窄腰两侧,风衣的拉链没有拉,肺腔呼吸时的起伏透过白背心烘出了热,好像随时要发火烧她。 白黎不敢抬头,指尖紧张地抓着背包带。 “白小姐是不是觉得生活太无趣了来这里体验人生?一个女生出门在外张口闭口就是钱,是生怕别人不来抢是吗?” 白黎被他低气压的语气吓了跳,刚想反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