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存了什么心思。” 香雪撇撇嘴,“可我又觉着她未必是冲着撬瑞二爷墙角来的,他就一鸿胪寺家的二公子,哪值那么多?钱。她应当是群芳馆的对家,来找麻烦的。” “你答应她了?” 香雪手一挥,笑得?开怀,“那是自然,那金子可够我赎身的,何况这地方我也不想待了,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她。她还说能帮我走呢!” “走?这儿不好吗?走去哪?” 江之衡改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罗汉床饮酒,脸上是懒洋洋愿闻其详的神情。 香雪笑了笑,“瞧,也只有女人?懂女人?,饶是衡二爷你出?手那么大方,也想不到在私下里?拿银子打点我,更?想不到我这会儿即便在笑,也未必开心。” 江之衡扬了扬眉,“你就不怕她塞给你个身上带病的姑娘,借你的手害群芳馆。” 香雪倏地一激灵,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连忙将那姑娘喊进?来,一把将她袖子撸了上去,但见她小?臂内侧果真有块灰褐色的花柳斑…… 香雪大惊失色,一连退出?去好几步。 “别慌,你碰她未必染病。” 江之衡听狐朋狗友说起过这病,知道这不是什么同桌吃饭就能染上的死疾。也听闻国子监谁染上过这病,始终拿药治着,且死不掉,只是从此生活天翻地覆,人?嫌狗厌,就连家里?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江之衡蹙眉质问那姑娘,“究竟是谁要你这样害人??她给你开价多?少?” 香雪气得?半死,手指着那姑娘道:“好哇,原来你憋着坏要害我呢!这要是叫我也染上了可怎么办?我还怎么活!” 那小?姑娘吓坏了,“她…她…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只说能拿钱给我治病,还说能出?钱供我弟弟上学?……香雪姑娘,对不起,她要我等和瑞二爷成了事再?告诉你,叫你别和他同房了。” “她倒想着我!”香雪直拿手掌在脸侧扇风,“衡二爷,你可得?帮帮我,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呐?” 江之衡懒得?掺和这些花楼间的明争暗斗,摆摆手,“送官吧。” 这下倒轮到香雪为难了,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江之衡笑了,“你这是舍不得?那块金子?” 香雪吞口唾沫,迟疑片刻,笑起来道:“我这是怕惹麻烦,我瞧那女人?的架势未必惧怕官府,细想起来她还挺奇怪的,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身量不高,却很有气势。说话时还爱看着别人?眼睛,此前没听说过这一号人?,我见她也只觉得?像谁家的掌家太太。” 她讪讪开个玩笑,“总不能是瑞二爷家的。” 话毕,江之衡心上咯登一下,猛然举目,眼底的漫不经?心一扫而光。 夏日里?昼长夜短,黄昏最为漫长。 冯知玉回进?府门,影子被拉得?老长。她想起小?时候没进?冯府时的时光,那时跟娘在应天府的日子无?疑最快乐,娘在河边给姑娘们缝补衣裳换钱花,她也走街串巷,装成个小?男人?帮行?院招揽客人?。 娘早前是教坊司的清倌人?,清倌人?只卖艺,她怀了恩客的孩子,不肯供出?那男人?是谁,这才被赶出?去,丢了生计。 不过好在教坊司不守规矩的男人?不止一个,娘在秦淮偶遇冯老爷,就此结束了冯知玉贫贱的童年。 直到后来,她从江宁嫁回应天府,悄悄回到当年的那一间行?院,得?知儿时那几个摸过她脸蛋,给过她赏钱的姐姐,都死的死,走的走。没有一个得?到善终。 老天爷给她这个嫁黄家嫡次子的机会,定然不是为了促成一段美满姻缘。她要掌黄瑞祥的家,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可偏偏他是个花花公子,偏她又生不出?孩子。 阻碍重重,但她始终隐忍不发,好在等来今日,黄瑞祥拱手送她一个男婴,又送给她一个得?以大展拳脚扮演贤妇的机会。 她定然不会辜负这份难得?称心的礼物。 既然他喜欢寻花问柳,从来没有担当,那就索性?花柳缠身,从此做个卧床的废人?,这个家,她会替他撑起来。 话虽如此,她对月兰的好也从来没有掺过半分虚假,因?为每当冯知玉看见她憔悴地倚靠床栏,她就仿佛看到了那一个院子的姐姐,后半生凄苦的缩影。 冯家认回茹茹的日子已定,不预备大张旗鼓地操办,只打算叫茹茹给老夫人?和老爷太太磕个头,从此便有了新名字,好写进?冯家族谱。 这个新名字要么冯老爷来想,要么冯俊成来想,但老夫人?让冯老爷不要插手,说俊成学?问不知比他高多?少,就该让俊成自己定一个。 说起老夫人?,青娥对她十分尊敬。这得?说回昨天早上,她照常带茹茹去各个院里?请早安,来到老夫人?院里?,请过安,老夫人?让她和茹茹坐下喝茶吃点心,闲聊说了些日常,又问茹茹的小?狗在哪里?。 青娥担心老夫人?要处置了花将军,只说一直关在笼子里?,不大放出?来。 “不放出?来?那小?狗平日里?多?闷得?慌,茹茹又该多?孤单。” 老夫人?叫人?拿来一段一指粗的彩绳,还坠了小?铃铛,格外有趣,“俊成和我说茹茹最喜欢小?狗了,这段日子只敢将小?狗关在屋子里?玩,怕他跑出?去冲撞了这府里?其他人?。我就替茹茹想了个法?子,不知道茹茹喜不喜欢,你看,这是什么?” 茹茹见老夫人?朝她招手,笑得?那么和蔼,蹭步走上前去,“…是绳子。” “是牵小?狗的绳子,明天茹茹牵着小?狗来给我请早安,我也看看茹茹的小?狗朋友,好不好?” “好。”茹茹点点头,接过了那条漂亮的绳子,她张开两条不怎么长的胳膊,抱住了老夫人?的腿,“谢谢老祖宗。” 老祖宗只抱过小?孩子,还没叫小?孩子抱过。愣了愣,而后大喜,吃力地弯下腰去,想碰又怕碰坏了似的,两手拢在茹茹脸边,左看看右看看,好生欢喜。 她抬起脸,对青娥笑道:“俊成给茹茹起名了吗?” 青娥道:“回老祖宗的话,还没有。” 老祖宗直起身来,想了想,“我叫着茹茹这名字真舍不得?,‘含辛茹苦’,寓意也好,我看索性?就将小?字定作茹茹,她也习惯,你也不必改口。” 青娥觉得?这样最好,想回去就问冯俊成的意思,他还从没提起过给茹茹起名的事呢,就怕他忙忘了。 他忙得?不可开交,夜里?为秦府的事写文章,白天地方上都巴望着借冯老爷的光请他一顿饭,江宁谁不晓得?他是吏部官,那可是管升迁的官,就是路过也该拜一拜的。冯俊成碍着冯老爷的面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