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别墅,二力正向祖宗汇报码头的事,祖宗面色阴郁,他沉默听完,点了根烟,靠着沙发背大口吸食,“张世豪动手了吗。”
我知道这话是问我,二力离开早,他不知后续,也幸亏他不在场,否则张世豪那句她高兴就好,必定给我惹下后患。
我把手包交给保姆,朝祖宗走过去,站立他面前,“阿炳带走了,生死未卜。”
他抬起头,“你没要人吗。”
我面不改色,“要了,阿炳不放。张世豪的马子轮不到咱处置,这关乎颜面。”
祖宗看腕表,接近两小时了,他示意二力打听下,二力出去收饵的空当,他对我伸手,我怔了怔,迅速反应,柔弱无骨的指尖搭在他掌心。
祖宗垂眸,揉捏把玩我的指节,“见他了吗。”
我下意识的,连停顿都无,大声说没有,只是一个电话。
他笑问张世豪态度如何。
“他很平静。”
祖宗眯眼,我辨不清他是何种情绪,我们就这样一站一坐,死寂良久后,二力捏着电话返回客厅,“州哥,鲁曼被关押在一间平房里,那里是张世豪灭掉异己的地牢,进去的人十有**出不来。鲁曼想见他,他没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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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撼无比,终究在枕边睡了几年,他还真下得去手。
祖宗脱着没来得及褪掉的制服,斩钉截铁断言,“他不会杀她,也不会让手下教训她。”
二力说,“张世豪活了三十多年,他凭冷漠钢铁的心肠熬出了头,女人是麻烦,他不给自己找麻烦,能留鲁曼这几年,除了利用她,多少有点情意,关押的马仔也不敢放肆。”
鲁曼不死,她逃过一劫,便是我的末日,蒋小姐一门心思盼着百发百中,她恐怕没留后手,都赌注在这回,假以时日内有文娴,外有鲁曼,够我喝一壶的。
鲁曼绝不能留,最起码废残了她才行。
那几日,除了偶尔心不在焉,盘算除敌的计谋,我一如既往过清闲富贵日子,变着花样伺候祖宗,让他在床上爽,祖宗破天荒的,没再包养新二奶,这是奇闻了,他以往最久两个月就要尝鲜儿,现在一点苗头没有,和我如胶似漆的,特别宠我,好像把所有分给其他情妇的宠爱,都聚集在我一人身上。
其实祖宗有资本,换做任何男人,当一省白道的太子爷,不操几百个姑娘,都是很正经了。
我特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独宠,千方百计延续得更长,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把握住了,将祖宗牢牢拴在身边,不再是痴人说梦。
更有意思是,我月事推迟了一周,没一丁点见血的征兆,我心里犯嘀咕,想腾空查一下,真有了好消息,我算是彻底一步登天,私生子见不得光又怎样?东北说了算的,还不是姓沈的。
大房不争气生不出来,沈国安必定把唯一的骨肉视若瑰宝,托孩子的福,兴许我还能从漩涡里抽身。
我预诊的前一天,庞太太约我打牌,这事儿之前透露过,我没搁心上,只当玩笑,一听一笑,不乐意凑局,我又不是正室,坐一起别扭,没话说。
结果她主动找上门了,姿态摆得比我低,我不赏光显得太傲气,只好答应。
别小瞧二奶,尽管上不了台面,但我们的交际手腕、资本技能,比正室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见多识广的大人物都拿下了,阔太圈子我们所向披靡,用米兰的话说,大房只要不抽我们,就甭想压住我们。
我到达丽人会所时,包厢门外空荡荡,并无把守的司机和保镖,门留着缝,听热热闹闹的动静,似乎都到齐了,在等我,我手搭上门把,正要推开,里头陌生的女人正好提及我,一水儿的拿腔捏调,看不入眼。
“她算个什么东西啊,不要脸的二奶,我们这种身份和她坐一桌打牌?这不是掉价吗。庞太太你有求于她,也分得清高低贵贱好伐?”
王夫人摆弄洗好的麻将牌,“嚯,你身价未必有她贵,你一夜拍卖十万,谁买啊?你当水妹的称号是叫着玩的?沈检察长这位小情人,浑身是宝,你看那屁股蛋儿,走两步发颤,活活夹死你。”
“可不,那骚浪的眼神,一对兜不住的**,天生就是当驴做马,让男人骑的。”
她们毫不遮掩对我的鄙夷和嘲讽,围拢在桌旁大笑,我定了定神,一脚踹开门,惊天动地的闷响,吓了她们一跳。
我气度端庄大方,丝毫不是她们嘴里那副浪荡不堪的做派,“抱歉,我来迟了。”
她们变脸极快,都是演戏的行家,春风满面的迎我,倒像是认识多年的知己老友。
“怕你忙,特意选了市检察院开会的日子,琢磨着你也无事可做了,省得玩不了多久,你急着赶回。”
我和祖宗的关系,名流权贵基本心照不宣,从前藏着掖着,如今大大方方挑破,我自在,她们也不怕失言了,气氛空前和谐融洽,我心知肚明,这样的逢场作戏,有多么虚假。
可这圈子,偏偏还必须演,而且演得越逼真越精彩,越是吃香。
我和三位太太一一握手拥抱,“麻将我玩不好,陪你们凑个手,你们可让着我。”
王夫人拉着我手坐在她左侧,“得了吧,让着你,我们开门见山啊,就想掏空你口袋里这点钱。”
倘若是沈国安的二奶,她们是万万不敢赢的,故意输了送钱还差不多,不过小了一辈儿,分量不同了,她们犯不着。
几局打下来,我憋了一肚子火,王夫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大约我当面儿栽王主任的事,她知晓了,王主任如今投靠在张世豪麾下,按照官职,祖宗管不了她,他没什么好怕,连带着后院气势都嚣张。
“你说现在的男人,都想什么呢?我姐姐的朋友,她给先生诞下了双胞胎儿子,可你猜怎么着,外面养着的,生了个女儿,他屁颠儿的把一半家产过户了那贱货,难不成带把儿的,还不如一个赔钱丫头?”
庞太太不以为意,专注看牌,“那是小三有本事呗。人老珠黄的大房,拿什么争,黄褐斑啊?”
王夫人阴阳怪气的,她捅咕我臂肘,“程小姐,听说沈太太的胎,是非正常流产,被沈检察长的金丝雀搞掉的,这事你清楚吗?”
我懒理她,她按捺不住指名道姓了,我无视她太没礼数,我随口回她是小人谣传。
“嚯,什么世道呀,小人胆子够大,沈检察长的桃色绯闻都敢编造,也不怕挨枪子儿。”她顿了顿拔高声调连着哎呀,“沈太太流产那阵儿,据说沈检察长解决了一个女人,不知是不是她。程小姐,你口风也忒紧了,好歹一张桌过钱的交情,怎么还这么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