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训斥,但凡一句话不对,就能把你撵出来。 周驸马虽早知自家情形,也料到家里人反应,可从他自愿跟着皇姐出宫的那刻,就已经把种种枷锁彻底卸下了。 若是世间不能容他,大不了是一死,总归死在外面也比死在那皇宫干净。 这般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决绝之下,日子反倒是开朗了很多。 周驸马不是不知道如今外面的闲言碎语,只是有凉王府的人护着,倒是膈应不到他面前。 这些日子,他在凉王府过得很快活。 皇姐一看就是爱吃会吃之人,家中后厨条件让每个喜爱烹厨的人见了都会惊喜。 周驸马闲来无事便研究新食材,开发新菜,不去想日后,倒是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本以为皇姐仅仅是舌头刁钻,见多识广而已,却不料对方仿佛是对厨之一道研究颇深。 不少他卡在某一环节的思路,经她点拨,竟是茅塞顿开。 周驸马不禁在此处上引对方为知己,在饭桌上是每每相谈甚欢。 一日裴凉问他道:“妹夫这般巧思和创意,埋没在深宫后宅可惜了。” “男子若无物质凭依,总归少了一丝底气,妹夫不若给自己攒点家底傍身?” 周驸马茫然的抬头:“家底?” 这个世界,嫁入皇室有几种情况,是不用新郎方准备嫁妆的。 其他暂且不提,二皇女成亲之时还未出宫开府,因此一应嫁娶也与当时凉王不同。 苏玥十里红妆,但周驸马的一应准备都是皇室操办的。 多余的东西无法带入皇宫,周家自然想给儿子一点东西傍身也有限。 周驸马闻言还未反映过来什么意思,便听裴凉道:“之前在老二那儿算的账,妹夫莫不是以为我哄你玩的吧?” 她脸上带着笑意,周驸马立马就想起来了。 连忙道:“这般粗浅之物,也就皇姐见惯山珍海味,徒然觉得新鲜高看一眼罢了,哪里值当。” 裴凉笑了笑:“等着瞧,妹夫若是信我,便把手里的一应配方写下来,授权于我吧。” “届时下面的人自会操办,只是创造的利润价值,下面的人得分走部分当辛苦费。” 周驸马还是觉得太高看他了,便无所谓的同意了。 心中却是有些忐忑,若是他这些成果贻笑大方,反倒是累得下面的人忙活一趟。 苏玥看着二人互动,安静的用着餐没有说话。 他看了眼凉王,近日因着这家伙在朝堂的发言,苏玥没少收到怜悯的眼神。 这才新婚,凉王便强抢妹夫,在外人看来置他这个王夫于何地? 可二人本就是达成共识的利益伙伴关系,他和凉王搭伙过日子,做对明面夫妻,而凉王给他实现野心的机会。 各取所需,再单纯不过的利益关系了。 当初是他自己不愿的,按说凉王有想要的男人,他也管不着,甚至应该高兴才是。 以凉王的大方,他受点这等不痛不痒的‘同情’,不算什么,且还是在职责范围之内。 但此时苏玥不管如何想,就是做不到对眼前的一切欣然接受。 他拿筷子的手紧了紧。 这家伙真的知道男人需要的是什么,甚至她会挖掘出男人本人都不敢想象的闪光的一面,鼓励呵护。 丝毫没有世俗女人那等卑劣的打压藐视,并对男人不为世俗所容的上进心乐见其成。 苏玥是看到周驸马肉眼可见的蜕变的。 周驸马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已经意识到了,自是下意识避开这个背德的选项而已。 可眼里的神采却是骗不了人。 周驸马以往看二皇女的时候,没有一刻如同此时一般专注投入,整个人焕发生机一般。 以往只有他们‘夫妻俩’的时候并不明显,现在餐桌上多了个人。 苏玥便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与凉王之间相敬如宾的合作关系气氛,与周驸马之间的纯粹相比,就看出疏离和冰冷来了。 这没有参照不知道,一对比便看出差别的气氛,让苏玥最近犹为不适。 仿佛是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情,这晚回房后,小盛儿忍不住道:“驸马,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盛儿近日在凉王府过得也好,这里不如苏府规矩大。 因着苏玥是实权王夫,他作为王夫的贴身小厮,自然在府中地位超然,吃穿用度待遇都比之在苏府高出好多。 且凉王并没有他们成婚前担忧的那么暴戾好色,相反尊重男子,对还是小孩儿心性的小盛儿也颇多包容,赏赐也大方。 小盛儿是乐不思蜀,自然心态也在开始改变。 他伺候苏玥换上寝衣道:“前几日苏家的公子们上门,那钰公子便拿此时说道。” “别以为我没看见,咱们殿下过来的时候,他那对眼珠子,钩子一样紧紧的盯着殿下。” 说着又自觉跑题,便回到最初的话题道:“二驸马如今不明不白的住在这里,殿下也不拿个说法。” “说法?”苏玥颇有些自嘲的一笑:“她需要拿什么说法?” “这——,难道她不该给您一个交代?近日殿下在府中,反倒是二驸马那边的客院待得最久。每到用膳之时,他们二人倒是其乐融融,将您一个人冷落在那里。” “再怎么说您才是凉王府主夫,殿下的正夫——” 苏玥呵斥他道:“够了,这本就是我心中所愿,如今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皇上和二皇女都没奈何的事,我自然更没有立场。” 小盛儿噤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去偷看他们公子。 发现他们公子脸上并没有释然的神色,反倒是眉心的愁绪不散。 当初将要嫁进王府之前,二人设想过的最好的情况,便是凉王本身对他们公子毫无兴趣。 府中另有宠爱的君侍,或者外面有牵绊的蓝颜,二人相敬如冰,形同陌路,那是再好不过。 但如今的情况,似乎恰与当初期待相符,可主仆二人却—— 最后忍了忍,小盛儿还是没忍住道:“公子,要不——明晚邀殿下在你房中用晚膳吧?” 苏玥猛的抬头,呼吸一乱,顿时脸色通红手足无措。 连忙呵斥小盛儿道:“住口,以后不得让我从里嘴里再听到此类之语。” 小盛儿见公子真的有些动了怒气,闭紧嘴巴不敢说话了。 最后收拾好便退了出去。 可留在屋内的苏玥却被这‘无耻’的争宠之举提议搅得内心不得安宁。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苏玥不可抑止的想起了大婚当夜的事。 然后捂住了脸,当初更自作多情的无耻之举他好像已经做过了。 当时的情形似乎还清晰可见,不知是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