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眯眼浅浅蹭了蹭。 就像兔兔想用?下巴蹭亲近的人,本能使然。 下一瞬,两个孩子都僵住了。 周瑭反弹似的往后一仰。 他脸颊滚烫,磕磕绊绊地?道:“我就是、就是想量一下你的手有多大。” 薛成?璧沉默片刻,淡淡问:“那结果如何?” 他睫毛垂着,看不清神色,仿佛真的只是在好奇。 周瑭耳廓通红。 “二表兄的手比我的脸还大一点?。就、就还挺合适的。” ……等?一下。 “合适”这个词是能这么用?的吗? 周瑭小脸窘迫。 都怪发?烧,把他脑子都烧成?浆糊了。 他气呼呼地?想。 婢女端上蒸笼里温着的菜肴,一盘盘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几上,给了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周瑭连忙拿起小箸埋头吃菜,好用?美食让自己一忘皆空。 一筷玉笋被人夹进了他碗里。 抬头一看,薛成?璧早已?收回了小箸,若无其事地?自己夹菜吃。 周瑭心里甜滋滋的。 薛成?璧吃得很慢,很多。 食物的滋味于他依旧是味同嚼蜡,郁症发?作?时他甚至失去了填饱自己的欲.望。 但当玉箸在他指间摩擦时,他会想起隔着一层绷带触碰到的小孩子的脸蛋,隐隐的软糯温热。 那是他继续动筷的全部动力。 用?完午膳后,薛萌的婢女春桃来了听雪堂,替自家姑娘传达了今日的课业内容。 歇了这一会,周瑭已?经不怎么头晕了,脑热也?褪了大半,于是撸起袖子下榻,想先完成?功课。 “身?子才?刚好些?,怎么又急着做课业?”郑嬷嬷忙扶他。 周瑭站在小杌子上,铺开薄纸:“若明日进学交不上课业,先生该恼我了。” “明日还要进学?”郑嬷嬷皱眉,“可康太医说了,明日还是在家静养稳妥些?。” “嬷嬷……”周瑭眼巴巴地?恳求。 郑嬷嬷险些?心软,老夫人却不吃他这一套,茶盏重重一放,冷道:“若你明日进学又发?着热回来,除夕之前,我再不允许你踏出听雪堂半步。” 周瑭委屈地?扁着嘴,不敢吱声了。 同窗都比他年长,方大儒教书主?要顾及着那些?孩子,内容并不浅显。周瑭费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若是再落下几堂课,以后怕是更难听懂。 若是在现代就好了,只需托同学录个音,就能补上。 孩子担忧的表情,薛成?璧全看在了眼里。 他望向窗外的澄净晴空,祈祷明日无风。 翌日一早,薛成?璧照旧早起。 他不必去接小团团进学,孤身?一人来到了学堂外。 喧嚣的童仆散去,空气渐渐安静,微弱的讲课声隔着门窗和庭院,传入薛成?璧耳中。 没有风扰乱他的听觉。 他闭目凝神,方老先生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一字一句,他认真记在头脑中。 若是狂症发?作?时,他不必用?心,便能记得分毫不差。但郁症削弱了他的记忆力,头脑也?觉得迟钝,记下一整个上午的课堂,很是耗费了一番精力。 待到午休,他脸色苍白,额间浮出了虚汗,脑仁针扎似的痛。 “薛二公?子?”有人唤他。 薛成?璧没应。 “周小妹妹的兄长?”那人坚持不懈。 薛成?璧眼皮下滚了滚,睁开眼来,眸中流露出一缕疲惫。 景旭扬站在他面前,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 “小妹妹身?子可还安好?” 薛成?璧注视着他,眉目间仿若染了寒霜。 景旭扬遇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小妹妹读书那么用?功,缺了一日课,心里肯定难受得紧。我叫书童抄录了一份今日先生所授的内容,正巧见了你,帮我稍给她,免得书童再跑一趟。” 他身?旁的书童递来八.九页云纹白鹿纸,纸张贵重,字迹工整,抄录了全部的重点?授课内容。 薛成?璧垂眸望着那纸,额角青筋抽痛。 景旭扬接着道:“替我给小妹妹传话,让她再多歇几日也?不打紧,我.日日都会给她送抄录。” 空气有片刻凝滞。 “薛二公?子怎么不接?”景旭扬笑道,“不必见外,举手之劳罢了。” 薛成?璧缓慢地?抬起左手,捏住了白鹿纸。 右手背在身?后,颤抖着死死攥紧。 他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站了一上午,凝神细听,记得头痛难忍,却也?不过是世子爷的“举手之劳”罢了。 『如果周瑭的兄长不是你,而是眼前这个人,或是学堂里任何一名小郎君——她都会比现在更快活。』 『周瑭不是非你……』 耳边似有人在低语,薛成?璧凤眸中泛起血丝,胸口重得难以喘.息。 半晌,他沙哑道:“……多谢。” 只是一句谢,口中却咬出了血,艰涩无比。 薛成?璧回身?走了。 待他走远,书童对景旭扬道:“公?子莫非在针对那位薛二公?子?” 景旭扬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一笑:“有这么明显?” “公?子为何要故意挑衅他?”书童疑惑,“是为了报那一刀之仇,还是为了那位周小娘子?” “我自诩在武学上有些?造诣,薛二却轻而易举将?刀架在了我脖子上。”景旭扬想起那日犹觉凛然,“如果一直有这样的对手在旁窥伺,我定能保持警惕,与?日俱进。” “当然了,”他狐狸眼笑眯眯的,“我也?很记仇的。” “就为了保持警惕树立一个强敌?”书童不理解,“公?子真是个怪人。” “也?是为了周小妹妹。”景旭扬眼中微有暖意,“她是个有趣的小娘子,和我家姐妹都不一样。” “——若她投胎成?了我的嫡亲妹妹,日日同我一起进学,大概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他莞尔一笑。 “哈哈,若薛二公?子听了这话,恐怕又要与?我拔刀相向了。” * 晴辉落在听雪堂的檐角。 床榻上,周瑭打了个喷嚏。 薛成?璧刚来不久,喂他吃了药,正坐在火盆前取暖。 火焰灼烧着,在高?热中扭曲、撕扯、挣扎,摇摆不定,最后窒息消失。 小少年怔然望着火焰,手里捏着几张薄纸。 他离火盆离得太近,火舌几乎燎到薄纸,而他似乎毫无所觉,又似故意为之。 靠近火焰的薄纸,被猛地?拉了回来。 “呀,小心。” 周瑭拉回他的手,视线便要往纸上的字飘去。 薛成?璧脑海中一片空白。 周瑭的视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