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也不听,只好自己先喝几口,再递回去。 戚不照这才接过来,声音有些哑,问:“几点了?” 丛安河看了眼手机:“七点十五。” 值班室是平房,电路早就老化。厚重的窗帘挡住外部光源,因为停电,吊灯也没亮,室内阴暗潮湿,几乎长起蘑菇。 “还以为天没亮。” 戚不照伸出手。他皮肤苍白,没光的地方泛起近青色的冷调。 丛安河摸出包里的蜡烛,也是临走前从玄关第二层柜子里扒拉来的,不清楚受没受潮:“外面除了雨就是云,没有太阳怎么亮。” 从前戚不照身上随身带着打火机,于是问他:“要不要点蜡烛?” 戚不照唔了声,说好。 “打火机。” “没带。” 丛安河不信。 戚不照无辜道:“是你让我戒烟。” 这时候倒知道听话。物质条件太匮乏,连钻木取火都做不到,丛安河只好把蜡烛收回去。 今天降温,比昨天低了近十度。 丛安河背过身,露出被雨打湿大半的后背,米色的短袖从领口便显出深色,左半边肩膀也湿了大片。 他们一路冒雨,雨大风大,只有一把长柄的雨伞。 丛安河人长得端正,伞打得倒是很歪。戚不照被他护起来,自己却淋了个透。 戚不照扯住他的衣摆,捻了捻,又拽了拽。丛安河疑惑回头,戚不照问他:“都湿了,有没有干净的衣服换?” 丛安河没带,他没当回事:“等下回去还要淋雨。”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戚不照问。 丛安河摸摸戚不照的指尖,等他松了手,才单膝蹲在他面前:“不知道。雨这么大,短时间内估计走不了,等节目组的消息吧。” 戚不照不着急:“冷不冷?” “我不冷。” “真的吗?”戚不照说:“你的手在抖。” 丛安河伏在膝盖上的左手微缩:“外面风太大,撑伞撑的。” 戚不照不听他的鬼话。 毯子很长,戚不照扯过一角,把丛安河也包进来。他右手披上,丛安河左手给掀开:“我衣服是湿的,把毯子弄湿怎么办?” “弄湿就弄湿。”戚不照全不在意。 丛安河无奈:“戚不照。” “嗯,我在。”戚不照嘴上应着,边乐此不疲地给他披毯子。 “……”祖宗。 丛安河只好挪近,放任他把毯子裹上来,两人转眼被包成一团巨大的茧。 湿衣服裹在背上并不舒服,戚不照鼓励建议他把上衣脱了,但被婉拒。 丛安河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戚不照有点意外。 背包鼓鼓的,丛安河解释:“出门前我翻了翻冰箱,拿了包面包,还有火腿。” “你还带了什么?”戚不照探头。 丛安河掰指头算了算,报了几个生活用品,甚至还捎上两块方形充电宝。 “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戚不照好奇:“我都没注意。” 丛安河淡淡:“我没拿,我会魔法,变来的。” 戚不照哦了声:“这么神呢,大仙。” “嗯。”丛安河点头。 “那变件干净衣服穿穿。” 丛安河哽住:“这个,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变。” 戚不照不死心,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把小刀,折叠式,刀刃极锋,手腕一动,濡湿的裙摆便掉下一截在地上。 他反手,又要去拉裙子拉链。丛安河一愣,伸手抓住他手腕:“你想干什么?” “怕什么,都是男人。”戚不照不以为意:“我的衣服是干的,你穿我的。” 先不提是条裙子。 “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别墅里跑出来吗?”丛安河问他:“病号儿,能不能安分点儿?” “已经走开很远了,我闻不到,不难受。” 戚不照刚挣开,转眼再次被丛安河抓住,他长了颗愚公的心,还要挣。 “……”丛安河:“你怎么轴得像头驴一样。” 戚不照歪头:“我是想解决问题,这叫心如磐石。” 古时刘备求才方三顾茅庐,他戚不照又图什么三脱衣服。 哪儿是心如磐石,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丛安河下定论:“小驴。” 脸皮实在厚实,戚不照竟然应下:“嗯嗯。” 戚不照问:“可以换了吗?” 丛安河拿他没办法,悄声叹口气,闭上眼,扬手把上衣脱了,挂在戚不照轮椅边上晾着,反手再把毯子裹回身上。 他线条漂亮,肌肉薄而流畅地覆着。腹肌不夸张,有六块。 戚不照似乎这才心满意足,靠近,把毯子扯得更紧一些。 他拉开背包的拉链,摸出一包菠萝包,保质期七天。 丛安河和他各有一只手空着,打算帮他一起把包装撕开,却见戚不照张嘴咬上去,一扯,塑料就裂了个口。 把面包翻面取出来,戚不照单手揭掉最上面那层厚厚的菠萝衣,送到他嘴边。 丛安河一出神,便叼进嘴里。 尝到味道,他一怔。戚不照笑起来,眉眼深刻漂亮:“你吃菠萝包只吃皮,被我看见好多次。” 丛安河愣愣的,看着他,冷不防又被塞了一块。 “为什么笑?” 丛安河摸了下嘴角:“我笑了吗?” 戚不照撕了一角面包吃掉,说:“不,你没笑,是我看错了。” “……” 两人一人一口把菠萝包吃干净。 内陷是醇厚的奶黄,全在丛安河那口里,差点没把人噎死。他仰头,戚不照硬是给他灌了半瓶水才顺下去。 包里有两片酒精消毒湿巾,丛安河拆开一片,两人一人攥一角把手擦干净。 门外风雨如晦。 值班室装的是红棕色老木门,早被蚂蚁蛀空了半截,狂风无孔不入,门被吹得微晃,哐哐作响。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丛安河掏出手机,信号很差,5G的标识早变成GPS的G,没有外面的消息。他们像是一架失联的航班,夹在风暴的缝隙里,无处降落。 戚不照掀开一角窗帘。雨斜飞进来,力道大得惊人。 “情况怎么样?” 戚不照答:“你来看看。” 丛安河凑上去,撑住帘子。度假村内涝,大半的路已经被淹了,远看简直像灌过水的稻田,场景壮观。 戚不照竟然语气轻快:“我们被困在这儿,像不像暴风雪山庄?” 无人生还。 丛安河放下帘子,指尖捻了下,把胳膊缩回去:“一共就我和你两个人还要自相残杀,那是洞穴奇案。” “只剩下一根小火腿了。”戚不照说:“如果食不果腹,你把我吃掉吧。” 哪儿来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