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厉,眉头皱得极深。 我将锁住元神的琉璃球拿出来,不容置喙道,“本君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三日后,本君会在诛神台摧毁琉璃球,望六神君做个见证。” 六神君劝不动我,摇头晃脑地告退。 我见到空明神君叫走若何,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若何亲眼看我毁了虚镜,他生性单纯,说什么众仙神都会信。 许是他将所见告诉了空明神君,只见空明神君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离开了神殿。 若何谈话完毕,愁眉苦脸来问我,“神君,你当真要杀了他们三个吗?” 我凝视着琉璃球,定定地回,“势在必行。”又问,“当日你一眼看出本君只有一魄,为何却瞧不出他三人与众不同?” 若何略显骄傲地抬高下巴,“神君这就不知了吧,元神相辅相成,三魂七魄俱全,只不过真身一毁,如果百年内无法重铸肉身,其余元神亦会消亡,说起来,就算神君不杀他们三个,再过几十年他们也会死,神君又何必亲自动手,平白给自己惹上一个冷血无情的名声呢.....” 他见我看着他,越说越小声。 我笑问,“你也觉得我太残忍了是么?” 若何沉吟良久,摇头,“神君做什么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不置可否,将琉璃球收好,负手而立。 倘若我不去虚镜将他三人元神收回,白龙再过不久也会自毁于世。 他从与我一同进虚镜历劫的那一刻开始,就算准了自己会在虚镜内陨落的命数。 — 这三日,空明神君日日都会来劝我不要造杀孽,还搬出了菩蛮老祖当年杀妻证道的事情来劝慰我。 “菩蛮老祖那时是迫不得已,神君既已修成无情道,无需再造杀孽。” 七十年来,我与空明神君来往比我未去虚镜时密切许多,从前我觉得他是个不善交际的人,而今熟稔了,才知道他不仅醉心研究器具,还有颗慈悲心肠。 我自发忽略他的劝告,冷冷道,“空明神君说得口渴了吧,本君让仙使给你上茶?” 他被我这样的态度气得直扶额,无可奈何地抛下一句,“神君不要后悔才是!” 怎么人人都觉得我会后悔? 隐婆如此,若何如此,空明神君亦是如此? 他们对我有几分了解,便来揣测我的心思? 我看着气冲冲离去的空明神君,抿唇。 事已成定局,他们神阶皆比我低,亦没有资格阻止我做任何事。 三日转眼即到。 六神君到诸神台时,我正漫不经心在把玩手中的琉璃球,隐约可见三道身影在球体众徘徊,那是白龙的三元神,也是云霁、宋遥临和沈翊。 空明神君还企图劝我,就差上来争夺我手中的琉璃球,可惜我比他早一步将琉璃球抛下半空,双掌合起,已然念起了诛仙咒。 “白龙犯渎神之罪,本君今日便替天行道,打碎他的三元神,请六神君为本君见证。” 空明神君无法阻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真气将琉璃球包裹起来。 三元神似感应到威胁,在球体中横冲直撞,仿若将要破体而出。 诛仙台缭绕的仙气散去,有震天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我睁眼,大喝一声,“破!” 只见顷刻间琉璃球的表面迸发出数道细小的裂痕,有微光从球体中透出来。 我面无表情看着琉璃球一点点化作粉末。 龙吟声越发凄厉,整个九霄都会记得这一日,记得我是如何冷酷无情,亲手诛杀曾养在我身边八百年整的灵兽。 空明神君见事态已然走到无法挽回之地,不忍再看,拂袖离去。 其余五神君也都垂首叹气,我隐约听见他们在小声议论我。 “神君比菩蛮老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便是断情绝爱的无情道么?” “罢了罢了,我等只效忠神君便是。” 龙吟声逐渐变小,天际只剩下一缕飘忽的白云在游荡,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舍与留情。 过了今日,九霄对我的尊敬与畏惧只会更上一层楼。 白龙也算死得其所了。 是他心服情愿做我的踏脚石,我只是成全他而已。 回神殿的路上,众仙神见了我果然愈发恭谨,半点礼数都不敢怠慢,只是快到神殿时,却见到若何躲在灌木丛后面欲哭不哭地看着我。 他向来仗着我灵兽的身份在九霄中“横行霸道”,众仙神见他伶俐可爱也都愿意宠着他,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掉眼泪。 我走过去问道,“谁人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若何泪眼汪汪,哇的一声哭出来,“他们说白龙以前是你的灵兽,我也是你的灵兽,你以后也会杀了我吗?” 我不由得一怔,皱眉道,“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若何抽泣着,“我自个儿听来的,”又讨好地扯了扯我的衣袍,“神君莫要杀我,我还没和灵鹿姐姐成亲呢.....” 我叹口气,向他保证道,“你是本君的灵兽,本君绝不可能杀你。” 他眼睛一亮,“神君说话算话?” 我颔首。 若何这才收了眼泪,可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那,白龙.....” 他嘴巴没有门把,我不想跟他多言,轻轻地敲了下他的脑袋,他便乖乖地闭起唇。 今日事务繁多,我没有多加逗留,径直入了神殿处理公务。 没多久若何气鼓鼓地来找我告状,“他们欺人太甚!” 我抬起头来,“什么?” “他们在说神君的坏话,说神君才料理了白龙却若无其事,说你过于狠心,就连灵鹿姐姐都这样想,我没忍住跟灵鹿姐姐吵了一架。” 我不大当回事,笑说,“他们爱说就让他们是,本君本是如此。” 到了一定的位置,我已经不像从前一般那样在意他人对我的看法,况且他们越是这样说,就只能越证明我的无情道修得越精进,何尝不是一种夸赞? 我巴不得他们对我又惧又敬,不敢质疑我的任何决定。 若何却杵着腮在一旁生起了闷气,我本想唤他过来告诉他个秘密,让他高兴些许,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好在他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我只给他投喂了几道魂魄,他便又高兴起来。 他吃饱了,舒服得直叹气,突然问,“那日神君说要给我在万魂谷抓几缕魂魄来着,怎么我没见着?” 我翻阅的动作一顿,望着神殿外飘落的几片花瓣,笑回,“怨魂不好吃,本君都杀了。” 若何打了个寒颤,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变成白鹿,缩在我脚边酣睡。 我揉揉他的鹿角,有些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