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拦着,亏我还看那小辈天赋不错,想着给你送个徒弟过去。” 天离青毫不客气,“那你刚刚就是想与我抢徒弟了?” 谢辰无言以对,他眸光移开,看着那雪衣青年,“我感觉他很熟悉,看他特别顺眼。” 天离青提醒,“你出门惹事的时候,看谁都顺眼。” 谢辰冷漠,“我现在看你特别不顺眼。” 天离青大笑一声,怼到了谢辰这事,显然让他非常开心。 谢辰凝眸,看着肆意大笑的天离青,俊美无双,凌厉摄人,是与他并肩撑起修罗剑道的好友之一,可他如今看着久了,眼眶不知为何发酸。 他轻声道,“离青,我似乎许久未见你了……” 导致如今见面互怼,一幕幕熟悉的场景,都给了他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天离青笑容不着痕迹地一敛,面上满是真切疑惑,“你最近受了情伤?这话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谢辰沉默,“滚吧!” 天离青拍了拍谢辰肩膀,话里有话,“阿辰,如果真有一天见不到我们了,就别找了。” 人死不能复生,历史不能回溯,而独独留下的那个人,只能向前。 天离青知道他们这群人从泥泞中摸爬打滚地聚在一起,从最乱最槽糕的环境熬到如今的至尊,每一个人都如至亲,情谊融进了骨血中彼此成就。 可他们的阿辰是最骄傲的。 那样沉重的悲伤,不应该由他们带给对方。 他们也不应该给予对方那般沉重的悲伤。 谢辰喃喃道:“我觉得你们瞒了我什么?” 都是这么久的好友了,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那一丝抓不住苗头的异样。 天离青望天。 他就说自己不行。 谢辰见状,唇角弯出暖意。 但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他们从不互相追问。 而另一边。 谷霜梧神情一样淡然,神态却与眼前青年不同,是沉于冰潭暖向众人的慈悲淡然,他的心或许是封闭的,但深处是沉着暖意的。 因而他展露人前,冷淡也显温润。 但谷霜梧一眼便知道,眼前之人,冷便是冷。 世俗常理无法管束他,他能将一身反骨装成一副清冷脱俗的样,是因为他愿意。 而当这人不愿意了,对于他们而言便是不得不防的祸端。 谷霜梧被袖袍遮住的指尖,反复把玩着一根细针,针身如发丝,在救世济人的指间,时隐时现。 他温声道:“你是谁?” 楚千泽抬眸,语调淡淡,“我以为你知道。” 林素丰作为第一真传,与他见礼那么多次,就算初时尚未察觉,楚千泽进阶大乘之后,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隐藏极深的一丝端倪。 那是一丝濒临消散的神魂碎片。 连转世都无法成功,只能沦为一抹世人口中的执念,隐藏在现世之人的神魂之中。 因为毫无危险,甚至消散之时反而会给予林素丰莫大的好处,所以楚千泽即使察觉到也没有做什么。 至于其他的影响,那就是林素丰在拿得机缘之前的考验,是他自己的事。 谷霜梧指间细针无端扎入了掌心,一滴殷红血珠落在了松软土地,留下一滴难以分辨的褐色。 “我问,你是谁?”谷霜梧好像不知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面向着楚千泽时,慈悲心肠也压不住那抹冷凝。 楚千泽唇角不轻不淡地勾起,顺着他的话回答,“我是路人。” “一个过路人。” 谷霜梧面无表情看他。 …… 谢辰完全不知道那个雪衣青年与霜梧谈了什么,直到如今他回了洞府,看着被默许跟在他们身后的青年,有些新奇。 谷霜梧沉着脸,像是气闷不已,说话时语调压着脾性,指着楚千泽对谢辰道:“你这几日好好看着他。” 谢辰手指自己,错愕道:“我?” “自然是你!”谷霜梧瞪他。 谢辰只觉冤枉,仿佛凭白被他浇了一腔怒气,迁怒的感觉实在太明显。 “外面一群老家伙天天等着给我灌输大义,我难道还要带着一个人一起躲?” 谷霜梧冷笑,“带着吧!反正也是你看中的小徒弟。” 谢辰转头看向天离青等好友。 不等开口,他们连连摆手。 “我们比你还忙,你丢下的烂摊子还等着我们收拾,让你看个人还推三阻四的。” “就是就是!” 谢辰被堵得死死的,一时哑然。 他看着好友们回首小声祝他好运,着实摸不着头脑。 直到就剩下他与青年两人,谢辰才惊奇地打量着人,“你那里来的小怪物,竟然能让霜梧吃瘪?” 最重要的是,他还把气撒到了自己身上。 楚千泽心中冷冷记下一笔,没搭理这句话,目光落在周围的环境上,微闭了闭眼。 眼睛痛。 到处都是些色彩极为明亮绚烂的植物,仿佛将天下色彩全部集于同一座仙峰,一眼看去眼花缭乱。 可就算闭上眼睛,脑子里也依旧是那些颜色。 简直…… 楚千泽心口一梗,却没想到该说些什么。 但是这种感觉,略觉熟悉。 他能看出是这些是经过精细搭配,合理布置的,每一物都可称为至宝,这些习性不同的花卉能在同一时间开得灿烂,背后也一定是有人用心养着的。 而就他所知,谢辰从来不是在这么耐心的人。 楚千泽缓慢睁眼,他一时看不惯,却无法否认此景至美。 谢辰靠近,“小剑君,你叫什么?” “千泽。” “那泽泽,你是怎么让霜梧吃瘪同意的?” “……” 楚千泽转首,一缕墨发擦过唇角冷意,一字一顿,“千泽。” 谢辰似乎发现了什么,笑意不减,“泽泽……” 两人纠缠许久,在发现自己武力值比不过如今的谢辰之时,楚千泽不再就称呼一事纠结,随少年去唤。 谢辰觉得这小剑君真是好玩,他歪着头想要靠上人的肩,被人用青葱玉指抵着额,一点一点地向后推了开。 “我靠一靠怎么了!”谢辰不依不饶非要将头枕上人的肩,眸尾弧度狭长,勾着促狭的笑意,故作生气。 楚千泽像是一株累极的雪莲,焉了冰冷的花瓣,寒气依旧四溢却挡不住游人伸手的执着,到了最后索性由着人去碰。 谢辰心满意足靠在青年的肩膀之上,他眼中看着熟悉的景色,手中不知何时摘了一朵极艳的红花,被他捏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你为什么跟着我?”谢辰懒懒发问。 楚千泽被人压着坐在了树下,此时正蹙眉看着衣袍上沾染的泥土,闻言冷淡出声:“自己去想。”